舒冉在辗转反侧中难以入眠，考虑到第二天还要工作，她起身倒水吞下一颗褪黑素。
手机屏幕亮起，是萧宇松发来的微信【下周回国，到时候洗香香来见我。】
舒冉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来回点了几下，【神经。】
萧宇松秒回，【这么迟还没睡，要不要让哥哥给你讲睡前故事哄睡啊？】
【睡了，翻白眼jpg。】
【晚安，baby。】
眼皮终于耷拉下来，在意识被睡意袭卷前，舒冉再一次回忆起今晚下车前谢柏延同她说的话。
“前几次的事不必记挂于心，更不必因此有负担。”他停顿一秒，黑眸在月色下深沉而淡漠，“像今晚这种因为过去的愧疚而不得不留下来照顾我这种事，以后大可不必。”
舒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有的辩解都在两败俱伤的过去面前显得过于苍白无力。她当时只轻声应了一句“好。”
*
在忙碌的工作中迎来新的一周，舒冉从打印机纸张出口处抽走三张4A纸，纸面上印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舒冉拿起桌上的蓝色订书机，稍一用力按下，三张纸被整齐地订在一起。
“舒冉，Ada让你十五分钟后去一趟她办公室。”有同事从她身边路过。
“好，谢谢。”
舒冉处理好手头上的事，看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距离十五分钟还剩三分钟，她起身往张亦岚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未阖上，留出一些空隙，舒冉刚想抬手敲门，里头的对话声就从空隙间泻了出来。
“不然你告诉我我应该要怎样？是应该跟你发脾气，还是应该去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计较，是这样吗？”
“亦岚，不要这样。”
舒冉的手僵在半空，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这个应该是盛沐的声音。
关于张亦岚和盛沐的传闻舒冉或多或少都听到过一些，要知道茶水间是每一个公司的八卦圣地，仅仅是进去倒杯水的功夫，空气里弥漫着的那些独属于他人的流言蜚语都会主动流入你的耳蜗，哪怕你根本无心想听。
舒冉没有听人墙角这种低俗癖好，她快速转身要走，门便在这一刻不合时宜地开了。
舒冉回过头，抿了抿唇，自然一笑，“张总监。”
张亦岚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讶然，她点点头，转过头看向盛沐，冷淡地说：“盛总慢走。”
盛沐抬眸深看张亦岚一眼，而后抬步往外走去。
舒冉礼貌地轻喊一声，“盛总。”
盛沐颔首离去。
“进来吧。”张亦岚说。
张亦岚在办公椅上坐下，伸手示意，“坐。”
“好。”舒冉在她对面落座。
张亦岚在电脑上调出一张表格看一眼，然后说：“你明早有一场美术馆的同传工作，下午呢？”
“下午暂时没有安排。”舒冉回答。
张亦岚点点头，而后开口：“明天下午博勤集团有一场会议，你去做交传，会议结束后的晚宴，你也参加。”
舒冉微张了张唇，“我？”
“有问题？”张亦岚笑着说：“博勤的项目一直由Echo负责，实不相瞒，她已经怀孕一个月了，我打算让你负责接手她的工作。”
舒冉微怔，不知道是为张亦岚的前半句话还是后半句话。
张亦岚看出舒冉心底的意外，她身体往后靠，两手交叠摆在胸前，“第一，公司从不歧视和刻意打压任何一个怀孕的女性职员，第二，这是Echo自己的意思，她暂时要请三个月的假安胎。”
“所以，我可以放心地将她的工作交给你接手吗？舒冉。”张亦岚再次出声。
“张总监，我才刚调来总公司不久，我——”
张亦岚抬眸看着舒冉，“舒冉，这是我第一次跟你讲这些，也会是最后一次，不管是什么样的事业，想要走得远，第一课便是要学会公私分明。因为私人感情而错失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你觉得值得吗？”
舒冉脊背不由一僵。
“我想你应当是清醒且懂得公私分明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同意公司的安排调来金城，是不是？”
舒冉释然般地弯了弯唇，“是，明天博勤的会议我会用心。”
张亦岚的脸上扬起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很好。我没看错人。去忙吧。”
舒冉起身， 犹疑了两秒还是开了口，“张总监，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叫我Ada，就能。”
“好，Ada。”
张亦岚眉眼微挑，不用等舒冉开口问便已经清楚她要问的问题，“就是吃饭的那天看出来的，说实话，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现在，我可以确定了。”
舒冉一时哑然，心里对张亦岚由衷佩服。
“舒冉，为了公平起见，我跟你交换一个秘密。”
舒冉愣怔，快速反应过来后，“不用！”
“正如你方才在门外听到的那样，我和盛沐之间，就是传闻中那样的关系。”
“对不起Ada，我不是有意偷听。”
“我知道。”张亦岚走到舒冉身前，很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告诉你这件事就只是真的觉得我有意窥探了你的隐私，想公平一点而已。”
舒冉离开后又忍不住在张亦岚的办公室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舒冉打心底里觉得张亦岚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女人，性格直爽不做作，待人真诚不谄媚，行事果断不迟疑。舒冉相信这样厉害的一个人，即便不在宏番，即使没有盛沐，不管在哪里，她都能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
天空被落日晚霞烧出金色火光，云朵被染成橙红白渐变色。
黑白相间的帕加尼超跑蛮横地停在街边，从车上下来的男人长相清俊，他无视了来自周遭花痴和钦慕的眼神，笑看着从公司大楼出来的舒冉，“baby，想我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