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痨病？！是毒！慢毒！而且是宫廷秘传的绝毒！
太医们用的方子……根本不是在救命，也许是在拖延？甚至在掩盖？！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炸响在她脑中！靖王府的水，深得超乎想象！
“青黛，”沈昭昭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有些发颤，但被她强行压住，“你做得很好…那松油味…很重要！”
紫苏和青黛不明所以，但看到小姐陡然变得无比凝重的脸色，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沈昭昭深深吸了几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她目光扫过桌上紫苏带回来的药渣成分和青黛反馈的气味异常，最终落回到被湿布记录的药理分析上。一个极为大胆、甚至近乎玩命的计划雏形在她脑海中瞬间成型！
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借口，一个不会被轻易驳斥的由头，去干预那看似不可能被干预的“太医”治疗方案！她要下注！赌楚云泽并非不知情！赌他那双深渊般的眼睛能看清谁是真想救他！
“听着，”沈昭昭抬起头，眼神前所未有地坚定，如同出鞘的剑，“我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就在她准备向两个心腹丫头详细交代下一步行动时——
“吱呀——”
偏殿那扇单薄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冰冷的空气混杂着浓郁药味猛地灌入，吹得桌角的油灯火焰剧烈摇晃，光影在墙壁上疯狂跳动，如同群魔乱舞！
那位李嬷嬷带着两个强健的侍女，如同阴冷的鬼魅般站在门口。李嬷嬷那张刻板的脸在摇曳的灯影下显得更加阴森可怖，锐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钉在沈昭昭苍白的脸上，仿佛要看穿她刚才那瞬间的表情变幻和内心的一切秘密！
“王妃，”李嬷嬷的声音如同铁片刮过石板，平直而冰冷，“太医们道，王爷脉象垂危，为添一丝生机吉兆，需您亲自至榻前……奉药！”她的目光转向青黛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那个青灰色小石臼，眼神微微一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更深沉的冷漠，“王妃好雅兴，还有心思捣弄香粉？”
“奉药？”两个字如同冰锥，刺在沈昭昭心口。
楚云泽……撑不住了？需要她这个“冲喜”的吉祥物去表演最后的戏码？
还是……这根本就是一次试探？一次针对她刚才那番鬼祟行为的诱饵？！
偏殿内死一般的寂静。紫苏和青黛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绝望地看向沈昭昭。沈昭昭的心跳几乎停滞，但下一秒，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瞬间涌了上来。
“嬷嬷误会了，”沈昭昭抬起头，脸上迅速切换回一种带着茫然、微微怯懦的神情，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与哽咽，“并非香粉……是…是茉莉干花……我头一直疼得厉害，夜里害怕，想…想捣一点安神用的花末压在枕下……冲喜……我懂的……是为王爷祈福……”她努力模仿着沈昭昭应有的柔顺口吻，眼神却透过那层柔弱的水光，冷静地观察着李嬷嬷的每一丝反应。
她轻轻放下手中湿布和刻着记号的手帕，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然后站起身，挺直了背脊，尽管依旧纤细脆弱，却透出一种向死而生的平静。
“嬷嬷，走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仿佛刚刚在湿布上刻画的不是符号，而是她投注在这盘死局中的全部筹码，“既是…为王爷祈福添福…妾身……自当前往奉药。”
她刻意用了“祈福添福”这个词，既是顺着李嬷嬷的话，更是在暗示——哪怕只是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也比束手待毙强！
李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些意外于她的平静和顺从中的那点异样。她没再多言，侧身让开道路。
昏暗的油灯映照着沈昭昭平静中透着绝决的面容，如同风暴来临前诡谲的海面。
她抬步，跟在李嬷嬷身后，重新踏入那条通往死亡、也通往一线无法预知生机的幽深回廊。空气中弥漫的药香仿佛化作实质，紧紧扼住了呼吸。她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只有冰冷刺骨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