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结束了与苏宁洲的交谈后,林夜根据他发过来的学院地图,寻找着C栋寝室楼,银发在正午阳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他扯了扯左手腕上的手环,硅胶材质的手环内侧闪烁着绿色指示灯,每隔一小时就会自动释放微量的精神力抑制剂,牛仔裤口袋里还装着复学文件,白T恤后背微微汗湿。

以为战争提供优秀人才为目的建校的星际防卫学院,虽然是个学校整体占地面积都快赶上一个小型城市了,以校门入口为划分,正方被划分为学居区,学生及教师的宿舍,教学楼及图书馆等理论知识的教育教学设备,都在这个区域,整体占地四分之一左右,环中央的智识城,学居区左侧为实训区,右侧为研究所用的试验区,各占地四分之一,至于在智识城对侧的那四分之一,地图上明文规定的:学生止步。

林夜驻足在C栋寝室楼前的银杏道上,仰头望着被藤蔓缠绕的建筑。星际防卫学院的宿舍区意外地充满生活气息,浅灰色的外墙上攀援着绿叶藤蔓,其上如同羽毛的叶片中开着红色小花,建筑边缘镶嵌的太阳能板也被设计成羽状的叶片形状,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荧光。林夜伸手触摸了一下墙上的羽状叶片,叶脉间竟散发着着淡淡的安抚型精神力。

林夜挑了挑眉,顺着新生的指引标识,走着办理入住的流程,一楼宿管机器人有着柔软的电子音:"林夜同学对吗?请将光脑放入接触区。"滴声后,它从柜台里推出一个行李箱,同时递给他一套折叠整齐的校服。深蓝色的立领外套被透明防尘袋包裹着,上面压着学院标志的封口贴。

他接过衣服,手指触到微凉的布料,能闻到新衣特有的淡淡纤维气息外套是标准的军校款式,左胸位置已经绣好了他的姓名和学号。纯白的高领针织衫叠放在外套下方,领口处缝着一小块特殊材质的精神力感应布。长裤是简洁的直筒设计,侧边有两条若隐若现的银色走线。最下面压着一条黑色皮带,金属扣上刻着学院的徽记,是中央城的剪影,柔软的电子音依旧响着"根据你专业教师相关要求,下午两点半请着学院制服去教学楼上课,具体信息已经连通到光脑上了"

收好行李,林夜推开512宿舍的门时,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四人寝是标准的上床下桌,木质的床对称地分布在房间两侧,天花板的节能灯散发着冷白色的光,即使窗外阳光正好,室内的采光依然显得有些昏暗。阳台的推拉门敞开着,暗绿色的窗帘被风吹得轻轻飘动,带来一阵带着花朵清香的微风。

他的目光扫过已经有着使用痕迹的三张桌子:靠近门口左侧的那张桌子干净整洁,已经被人妥善的整理过了;靠近门口右侧的书桌上摆着几个机甲模型,床栏上挂着一副手套;靠近阳台的左侧书桌上放着海豚摆件,书桌前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金发少年正在系着新校服最后的几颗领扣。深蓝色的立领外套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袖口的银色纽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广场上有些活泼的少年在深蓝色校服的衬托下似乎也沉稳了不少。

靠窗右侧的床位还空着,显然是林夜的位置,他拉着行李箱向里走去。此时,少年终于穿好了校服,转过头来,阳光给他的金发镀上一层柔光,他举起手打招呼时,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印着海豚图案的手绳,"刚见过面,我叫维克托,是精神疏导专业的新生,这四年我们互相担待哦。"

"我叫林夜,和你是同专业的新生,以后请多多关照。"林夜点点头,把行李拖到空床位前,从行李箱取出军队发的深灰色床单,铺床的间隙,林夜瞥见维克托正调整着领口,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训练场上的哨声,新发的校服袖口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你知道吗,"听到哨声维克他突然停下手中整理的动作,"咱们专业今年只有我们两个人报到。原本还有个第三人的,结果开学前一周,前线医疗站缺人手,直接休学去报到了。"说着指了指靠门方向空着的床位,"我们和指挥专业的同学合寝,那两个指挥专业的同学更惨,刚开学呢,连床单都没来得及铺,就听到教官吹着集合哨,去实训基地进行摸底测试了。刚开学就考试,这什么地狱级笑话啊!”

林夜将最后一个被角掖好,满意地看着平整如镜的床铺。坐在床上他坐在床沿,看着维克托因为与他说话微微扬起的脸颊,他并没有接上维克托想说的话题,声音平静:"毕竟是军校的学生,"林夜想着如果战况紧急,一纸调令下来,这些学生可能随时会出发上战场。他忽然又想到自己的退役申请,所以在军校读书真的是退役了吗?

“话是这么说,”维克托挠了挠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崭新的校服领口,“潮汐星也不是那么的安全,我在潮汐星见过虫族,它们……”说着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崭新的校服领口,“面对着那样的敌人,在战场上真的不会害怕吗?”

林夜撑着下巴回忆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左手腕的精神力抑制环上,银色的金属表面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如果战场真的是你的梦想的话,炮火,厮杀,疯狂跳动的心跳,以及那些耀眼的是队友,你会喜欢上那里的。”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不知不觉指挥系集合的哨声也已经停歇了,一时间只有宿舍里只有窗帘被风带起的声响,以及林夜爬下楼梯的沙沙声。

林夜再次抬眸看到了维克托的亮的惊人的眸子,像是盛满了星星,配上他带笑的眉眼,无端的让人的嘴角也开始向上扬起。他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朝气:“不提这些事情了,快到午饭的时间了,换上校服,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的,再等我一下。”林夜扣好深蓝色立领外套的最后一颗银扣,他从行李中将一个相框拿出,摆在了桌上,林夜修长的手指抚过相框边缘,指腹在玻璃表面停留了片刻,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落在照片上,为那些熟悉的笑容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走吧。”

房门被维克托用力推开,他走进走廊,金色的发梢在阳光下跃动着细碎的光点。"哦耶!我都饿了,吃什么好呢?"

林夜跟他的在身后,袖口的暗纹在室内下几乎不可见,长裤侧边的星图暗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动作轻缓地带上门。就在门锁合拢的瞬间,一阵风掠过,深绿色的窗帘高高扬起,如同轻柔地叶片,飘动的布料轻轻拂过书桌上的相框,发出沙沙的细响。

玻璃相框里,定格着某个盛夏午后的时光。前排的红发女人正用胳膊牢牢锁着那个银发男孩的脖颈,不让男孩离开摄像的范围,有几缕发丝粘在汗湿的额头上,凤眼里盛满恶作剧得逞的狡黠。而被禁锢的男孩,三年前的林夜,虽然倔强地别过脸去,耳尖却泛着明显的红晕,他右手无意识地摆弄着左手腕上的手环。后排中央的陆离站得笔直,军帽下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但站在他两侧的双胞胎兄弟却调皮地在他头顶比着兔耳朵,看着这张照片仿佛还能听到那个盛夏的蝉鸣。

而今一如当日,阳光正好,蝉鸣喧嚣,隐隐还能听到维克托在纠结吃什么的声音,风停了,窗帘缓缓落下。相框中的银发少年的别扭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而现实中的林夜,在维克托的询问中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手环,少年的眼中倒映出走廊窗外的一角,那里没有战火的硝烟,是万里无云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