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将林夜和维克托的影子拉得很长。C22讨论室的门牌在阳光下泛着哑光的金属色泽，林夜和维克托一起来到了行程表上标识的C22讨论室，维克托推开门时，室内清风系统运作着，室内的十分清爽，整个讨论室呈鹅卵形，中央放着一张米色的的圆形讨论桌，桌面上嵌着的全息投影设备正在待机状态。靠墙的置物架上整齐摆放着各种仪器：精神力舒缓装置、精神力检测仪等。
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了站在窗边的人，黑色头发的高挑身影转过身来，阳光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银边，他穿着深灰色的宽松针织衫和黑色休闲裤，正摆弄着手上的全息设备，"坐。"他抬了抬下巴，声音像是被太阳晒暖的溪水，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尾微微上挑的形状像极了某种狡黠的狐狸。维克托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规规矩矩地选了中间的座位，林夜也在他旁边坐下。
“我是卢淮玉。”男人随手将全息投影仪打开，星际防卫学院的徽章在桌子的中间缓缓旋转，“负责你们的精神疏导实践课。”他的视线扫过两人，在林夜身上短暂停留，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维克托悄悄戳了戳林夜的手臂，压低声音：“他看起来好严格啊……”林夜没有回答他，他的目光仍停留在卢淮玉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淮玉将椅子向后一拉，椅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他随意地坐下，长腿交叠，从怀中掏出一个皮质档案袋，卢淮玉取出维克托的档案，纸张在他指尖翻动时发出厚实的沙沙的摩擦声。
"欢迎加入精神疏导专业。"他说话时，桌上的全息投影仪亮起，维克托的入学档案照片在空气中缓缓旋转。画面里的金发少年站在潮汐星的海岸边，身后跃起的白海豚精神体溅起一片晶莹水花，阳光在水珠间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维克托"啊"了一声，下意识伸手去碰投影，指尖穿过虚拟影像时激起一圈涟漪。
卢淮玉已经低头翻看起纸质档案，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他念档案的语气很平淡，却让室内的光线都跟着微妙变化：“作为接下来的师生，让我们的彼此多一些了解吧，维克托·米勒，18岁，精神体拟态为中华白海豚。声波系能力者，能够通过声波对他人的精神力进行治愈或者干扰，潮汐环境下治愈效能提升37%。”卢淮玉将维克托的档案收进袋子里，“我记得你的父辈都有催眠方面的能力吧，有趣，米勒家这代居然出了纯辅助系。”
闻言，维克托挠了挠头，“米勒家的能力一直都偏向辅助系吧，不如说，像我父亲和叔叔这种控制攻击方面的能力，反而在家族传统中更加少见一些。”
“这么说也是，”卢淮玉慢条斯理的打开了第二份档案，桌子上的全息投影也进行了变换，变成了林夜，指尖停留着一只翠绿的飞蛾全息投影中的翠绿飞蛾，背景中似乎有飞蛾的鳞粉簌簌落下，在空气中化作点点荧光。“林夜，20岁，精神体拟态是长尾水青蛾，能力是幼虫状的吞噬性，蛹状精神力修复，以及成虫状的精神毒性性？”随着档案的阅读，卢淮玉的声音逐渐扬起，他的指尖停在档案某处，那里用红笔标注着【三态拟态】几个小字，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有意思，长尾水青蛾在自然界确实会经历完全变态发育，但精神体拟态能呈现三种独立形态的……"他抬眼看向林夜，窗外的阳光忽然变得强烈，让他的瞳色呈现出近乎透明的质感，"先不提为什么你的精神体拟态能够呈现三个形态，我开始好奇，你为什么要选择精神疏导专业了，你这个能力更适合去前线作战吧。”
林夜凝视着全息投影中振翅的翠绿飞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手环，投影的光影在他银白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愈发沉静。"老师，"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战场上历练出的笃定，"虽然有三个形态，但每个阶段都有致命缺陷。"他抬起手，精神力从指间溢出，在林夜手中蜷缩成幼虫形态，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黄绿色。"幼虫的吞噬性需要直接接触敌人，在战场上幼虫幼嫩的口器可咬不穿虫族的防御。"林夜指尖一挑，幼虫开始结茧，蛹壳上浮现出神经脉络般的金色纹路，"蛹态的修复效果虽好，但施术期间我会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且精神力消耗巨大。"最终破茧成蛾时，翅膀上的鳞粉簌簌飘落，在阳光中折射出危险的光泽，维克托突然打了个喷嚏，鳞粉带着真实的精神力攻击，镇定毒素需要持续接触五分钟才起效，且只是微量毒素，想要达到能毒死人的量，我可要布置大半个小时，更别提虫族可不会乖乖站着让我叠毒。"
窗外的风吹进来，林夜的声音忽然染上前线医疗兵特有的那种平静："但在后方就不同了。"他轻轻按住自己的精神体投影，飞蛾立刻分解成无数光点，"当战士精神力暴走时，我可以先用成虫形态强行镇定，再用蛹形态治疗，"光点在他掌心重组为蛹的形态，散发出温暖的莹绿色光芒。卢淮玉注意到那些光芒的波动频率，竟与标准治疗仪完全相同。林夜合拢手掌，光点从指缝间流泻而下，"看起来和战场很适配不是吗？"
没有回答林夜，卢淮玉自顾自说着，他的声音忽然变得立体起来，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维克托惊讶地发现，导师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阳光透过他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鉴于我们专业人数比较少……"
全息投影！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我的专业疏导课程的理论知识就在就在这间讨论室上，至于实践我再另行安排。"卢淮玉的影像微笑着，手指划过空中，调出一张课程表悬浮在两人面前，"不占用其他大教室。"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林夜身上，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有两位如此优秀的学生，我也要好好安排一下自己的教学计划了。"维克托愣愣地点头，金色的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卢淮玉的笑容突然扩大，"那就这样。"卢淮玉的身影开始分解成无数光点，"下课。"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他的影像完全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教室的灯光自动亮起，窗外的云层也恰好散开，刺目的阳光重新洒满整个房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维克托还沉浸在震惊中："他、他刚才一直是用全息投影和我们说话？"林夜显而易见的答案不是吗？林夜皱着眉，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腕上的手环，连人都是全息投影的吗？安静一段时间后，维克托突然碰了碰林夜的手肘："我刚刚就想说了，你和卢老师的眼睛颜色好像啊。"他站起，来回比划着，"不过卢教官的更深一点？"林夜随着维克托一起站了起来，将椅子推回桌子下面，闻言略微偏了偏头，“是吗？”。他走到门口，示意维克托出门，准备关灯，某个瞬间，两人的瞳色在阴影中完全重合了。
窗外，一只翠绿的飞蛾轻轻停窗沿上，翠绿的翅膀平摊着，像一片落下的树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