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结束了，很成功，马上送到心内科监护室观察。你稍等一下。”
郑飘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介入室门口，悬着的心落下来一半。
很快的，刚才的小助手和护士一起推着床出来了。
妈妈脸色红润了很多，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女儿，轻轻喊了声：“飘飘，我没事了！”
飘飘喜极而泣，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站到助手后边，一只手握住妈妈的手，一只手帮忙推床。
一抬眼，看到脱掉铅衣的助手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心里掠过几分感激。
心内科监护室在急救中心后边的病房楼四楼，和心内科病房在一层，有走廊直接到病房楼一楼。
现在已经是凌晨的一点多，除了急诊大厅还有零星走动的几个病人和家属，他们一行三人推着病床往后走，所到之处都静悄悄的。
介入室里，柳亚寒从更衣室里侧的浴室出来，已经换上了干爽的工作服。又拿起自己的白大褂搭到左胳膊上，右手把听诊器顺势挂到脖子里，动作迅速又利索。
“小柳，很棒哈！”李刚也换上自己的衣服，正站在门口穿鞋，等着柳亚寒穿戴好一起出门。
回病房的路上，李刚显得很激动。从医接近二十年了，这种高风险的病例遇到不少，但为了医疗安全，基本都是做的心脏搭桥手术。今天的支架成功植入，对心内科对自己都不可多得，可以好好作一番文章了。
“小柳啊，我一会儿找个人帮忙，给连夜写一篇宣传稿，明天拿给主任看。这么漂亮的手术，一定得宣传宣传，给我们心内科加分！”
“主任，这种手术我在魔都读博时候跟着导师做过好几例，也不算什么了。”柳亚寒说道。心想：一个小手术而已，大张旗鼓地宣传，有点小题大做了。
“咱医院不能和魔都相比，毕竟相对的疑难杂症见得少做得少嘛。”李刚拍拍他的肩膀，赞许地说：“我今天晚上，也算是跟你学习了！”
柳亚寒刚入职一周，没想到李刚这么谦虚，一点不像传言的小肚鸡肠，一时竟想不起来该如何回答。
他一直是这样，面对疾病面对手术，思维敏捷，想法多变又奇特，却不善于人际交往，甚至连最起码的交流都略显木讷。
他尬笑了一下。李刚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又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干，未来可期。”
病房楼四楼是心内科，电梯正对着医生办公室。下电梯右手边，除去紧靠着医生办公室的的护士站，两侧全部是普通病房。左手边靠近电梯有三个特需病房，再往里走，走廊被一道蓝色的病房门隔开，门两侧分别写着“CCU（心脏监护病房的英文缩写）”“闲人免入”几个白色大字。
郑飘飘还在CCU门口站着。她妈妈刚被推进去，护士说最少需要监护24小时，没问题的话后天一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她想，李刚应该会过来给她讲一下病情的吧。
柳亚寒和李刚一前一后走出电梯，郑飘飘看到他们迎了过来。柳亚寒刚想开口，李刚打断他：“小柳，你去忙你的吧。她是我朋友的妹妹，我和她讲一下就好了。”
柳亚寒刚才还在纳闷，李刚怎么会知道有急症手术，原来如此。反正手术很成功，正好有手术记录要写，自己也懒得再跟家属沟通了。
“太感谢你们了，李主任，柳医生！”柳亚寒摆摆手，也没跟李刚说再见，就径自进了办公室。看来他平时真是不太喜欢说话。
“不用谢不用谢。如果现在方便的话来我的办公室，我给你说一下病情？”李刚点点头，说话的声音很客气。
他和科室正主任刘明昊的办公室紧挨着，就在CCU和医生办公室之间，他的在最里侧。
他在前边走着，开始掏钥匙。
郑飘飘大脑飞速运转着，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话？自己该如何应对？
十几米的距离，几步就走到了。李刚开门、开灯，顺手把钥匙放到门口的柜子上。
办公室不大，门口正对着的是一张白色的办公桌，紧贴着窗户，里边有一把黑色的老板椅，椅子后边靠墙是一个文件柜。门口柜子下是一个小型的饮水机，旁边有两个单人沙发，中间摆着小茶几。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两个奖杯，还摆着两盆叫不出名字的绿植。
“随便坐。喝点水吧？”李刚从饮水机储物格里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准备给她接水。她接过纸杯放到柜子上，“我不渴，你还是给我讲讲我妈妈的情况吧。”
“就这么着急？”李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对，现在也不是谈其他事的时候。”
说完，他走进去坐到老板椅上。郑飘飘跟进去，没把门关严，虚掩着。
李刚看在眼里，在心里“哼”了一声，嘴角不自觉撇了一下。
欲擒故纵吗？这个女孩善用的把戏！
他当作没看见，无所谓的样子，指了指门口的沙发。
郑飘飘试探着半坐下，摘下挎包放到沙发里侧，表情凝重而真诚：“非常谢谢你能来帮我，我妈妈多亏你了。我是真心感谢！”
“我说了不用客气，毕竟相识一场。你说是不是？”李刚语调平缓，但她分明听出来有挑衅的味道。
“我也没想到那个柳医生这么厉害，我该相信你的。”回想起来病房的路上，手术助手夸柳亚寒医术高超，妈妈的手术方案和操作多亏他；还有开始打电话求李刚的时候，他说的柳医生完全能够独当一面的话，郑飘飘努力组织着语言，想表达自己不该再三要求李刚来。
“嗯？是，柳医生的确水平不错，而且你妈妈的手术他配合地也很好。”李刚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表情分明闪过一丝不悦。
“哦，原来还是你！我还以为主要是他做的手术。”
“当然，他毕竟刚入职，经验不足。你妈妈的血管狭窄太严重，植入支架风险很大，他哪来的胆量做？不过，这种手术他能做助手也很不简单了。”
如果初次见面，对他的话一定会深信不疑，但现在......
妈妈刚做完手术，人家也是自己请来的，而且手术水平也确实是一流的，郑飘飘想，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
“不过，虽然手术很成功，但风险依然存在。”
“啊？还有风险？”郑飘飘心里又一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