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质再次坐回了位置,座椅发出沉闷的呻吟。
他身体前倾,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齐悦溪脸上,质问的语气:“你知道,这一切事情的真相?”
齐悦溪肩膀微微耸了耸肩膀,摇头道:“我并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周质的声音陡然拔高,语调显得有些愤怒,“那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玩谜语游戏吗?”
“不,不是谜语。”齐悦溪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声音。
“是我父亲,他身上藏着太多秘密,而他留下来的笔记里…提到了你。”
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周质,“他也许…知道你的一切。”
“笔记?”周质眉头紧锁。
齐悦溪朝着苏逸尘用眼神示意了下,后者微微颔首,将桌面上的文件推过光滑的桌面,停在周质面前。
周质没有犹豫,一把拿过文件。
他快速翻开,里面只有一页泛黄纸张,映一行清晰字迹:
“周质,倘若你想知道一切的真相,便循着踪迹寻找我,当你我见面时,你想知道的将在那时揭晓。”
“所有真相?”周质轻声呢喃道,他抬起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冰冷的审视。
“就只有这一句话?”
齐悦溪点了点头,随后补充到:“所有的线索都好像被刻意的销毁了,留下的就只有这张纸。”
“呵呵,齐羽把自己搞失踪,销毁所有线索,就为了让你们找他?”周质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意味。
“不,准确的来说,是让你去寻找他。”苏逸尘脸色平静,声音平稳的回答。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良久,周质开口说话。
“就凭这一句不知是真是假的话?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你已经入局了。”
苏逸尘开口,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你什么意思?”周质质问的眼神盯着苏逸尘。
苏逸尘直视着周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的身体遭受着异化。”
“异化?”
周质听到这个陌生的词,“那是什么?”
“极源会对现实世界造成法则上的影响,异化是其中的一种结果。”
“异化对于普通人来说会不断侵蚀心智,侵蚀肉体,将人变成一种畸形的怪物,这种怪物被称之为邑徒。”
周质神色严肃,如果说他的身体遭受着异化,那么大概还是因为石眼。
可这样说更就说不通了,石眼大概是齐羽送来的,那齐羽目的是什么?
为了将周质异化成一个异徒,然后去找自己?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你是极源侵蚀下的幸存者?”
周质想到了关键,苏逸尘展现的超自然能力,足以证明有某种未知能力,那么就是属于极源的能力。
“这一类人被称为——介神者。”苏逸尘点了点头,对着周质开口。
“在极源的侵入中侥幸获得能力的人。”
“?邑徒,介神者,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周质内心疯狂吐槽。
这个世界他妈到底是有多少秘密?什么异化,神祇,介神者,邑徒……他仅想找到张大叔和父母死亡的真相。
“但这种力量不是没有代价的,它会同化拥有者成为极源的一部分。”似是看出了周质的不解,苏逸尘继续补充。
周质的脸色有些难看,手指收紧,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异化?如果我的身体真像你说的被异化了,为什么……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苏逸尘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得近乎冷酷。
“因为压制,你身上的那件祇物——也就是那颗石眼,它正在压制着你异化。”
“你怎么知道石眼?!”
周质猛地站起,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全身肌肉紧绷。
石眼是他前天才得到的东西,他确定没有任何人知道,可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知道一切。
“我能感知到你的一切状况”,苏逸尘坦然迎上他充满敌意的目光,甚至微微向前倾身,拉近了距离。
“我说过我是介神者。”
又是一阵沉默,周质的情绪渐渐平缓了下来。
“你是说那颗石眼是祇物?那又是什么东西?”
苏逸尘目光直视周质:“祇物是极源力量的容器,载体,能够保护持有者,隔绝这种异化侵蚀。”
周质心中震惊,如果之前说他的身体遭受着异化,他先入为主的以为是那颗石眼。
而现在想来,那个石眼明显是一件祇物。
之前没有想明白,异化会影响人的心智和身体,为什么那颗石眼明显带给自己的是理智。
现在看来,他身上的异化来源不是石眼,那么异化的来源是哪里?
“就算没有那颗石眼,我也没感觉到任何变化!”周质依旧反驳着。
“哦,你确定?”苏逸尘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轰——!
周质在脑海中回想着,突然一声巨响,在他脑海深处骤然炸开!
是那粘稠冰冷的黑雾,是噩梦里中让他恐惧,窒息的源头,试图将他吞噬的黑雾。
如果……如果那黑雾象征的是异化……
那么父母的那场“车祸”的疑点,和失踪的齐羽也联系起来了。
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周质才抬起头:“就算如此,那石眼也能压制它,我也不用担心。”
“压制?”苏逸尘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冰冷和一丝怜悯。
“你真的以为,靠你那颗石眼能压制住异化?”
苏逸尘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直接窥探到周质灵魂深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周质的心上:
“祇物过度使用会反噬拥有者,这是其一。
其二,也是更致命的——你那颗石眼的位阶,根本不足以抗衡侵蚀你的异化。”
“它就像一张薄纸,试图挡住滔天洪水。你觉得……能撑多久?”
苏逸尘的话像冰冷的毒蛇钻进他的耳朵,缠绕住他的心脏。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这些话?”周质的声音略微嘶哑,他明白对方说的大概率是真的,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苏逸尘靠回椅背,声音平静,但那平静中蕴含着巨大的压力。
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笼罩了房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周质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最终,周质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是无力的妥协。
“就算我帮助你们,关于齐羽的失踪,我也一无所知。”
“这个你无需担心,我们会用特殊的手段来寻找线索。”齐悦溪的声音这时响起。
又是沉默良久。
“好。”周质看着苏逸尘,声音低沉而沙哑,“我可以加入你们,去找齐羽。但是,”
他语气斩钉截铁,“在那之前,我得知道张福生死亡的真相——全部。”
“可以。”苏逸尘回答得干脆利落,“我们会先帮你查清。”
尘埃落定,周质靠在椅背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父母的死亡,自身的异化,张福生的离奇死亡,齐羽的谜题……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无尽黑暗的深渊。
他明白,自己似乎只有这条路可走,只有踏入这片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