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祁明轩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边空旷的嘟嘟声,傅廷衍脸色沉了下去。

祁明轩给他打电话关姜时愿什么事?姜时愿有事瞒他,作为他的好哥们,竟然帮着她瞒他?

傅廷衍烦躁地松了松领口。

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

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答应了言初晚上要早点回去陪她,她一定很期待和他同居的日子。

没想到期间折腾出这么一堆破事。

但傅廷衍清楚祁明轩的性子。

他的情绪在圈内是出了名的稳定。

哪怕是病患冲到他面前捅他,他都只是淡然后退。

如果开口骂人,骂的还是对方不是人,说明事情很严重。

傅廷衍最终还是推门下了车。

“下一位。”

祁明轩捏了捏有些紧拧的眉心。

推门进来的男人,皮鞋叩响在地上,站在办公桌前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我哪里不是人了?”

祁明轩抬眸。

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大抵是没料到傅廷衍会出现在这里。

“大忙人忙到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现在倒有空本尊亲临了。”

傅廷衍将椅子拉开,坐上去。

“那天到底什么事?说,我没时间跟你耗。”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他就已经看了手表好几次。

祁明轩将他的烦躁看在眼里。

“待会有约,和温小姐?那天也和温小姐在一起吧?唔,我想起来,翊泽在群里说过,你们在开房。”

傅廷衍不悦:“别将言初扯进来。”

那天余雅芳当着言初的面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她情绪不好,他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就带她去了酒店。

但在她睡着后,他就离开了。

去了湖畔别墅,然后姜时愿给了他一巴掌。

“廷衍,你一点都不爱她了吗?”

祁明轩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和姜时愿在那个晚上问的很像。

“所以宁愿陪在温小姐身边,也不管她的死活?”

傅廷衍拧了一下眉。

他终于从这几句话中察觉到不对劲:“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基于对姜时愿的尊重,祁明轩没有明说。

“你觉得我什么时候会和她有交集?”

傅廷衍想起盛翊泽说的话:“医院,急诊?”

祁明轩没说话。

傅廷衍知道他这是默认。

当即从椅子上起身,给沈辰打去电话:“拉一份这些天我的号码的通信记录。”

之后他去了医院监控室。

但他似乎真的有很急的事,哪怕在盯着监控的时候,都看了手表不下十遍。

直到监控时间来到深夜十一点四十九分。

他在视频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瞳孔才开始慢慢变得涣散。

她光着脚,穿的是件礼服,但礼服湿了,身侧拉链的部位坏了,像是被蛮力扯掉的,她狼狈地护着那里。

可上台阶的时候还是摔了一跤。

傅廷衍将镜头拉近。

他看到了她眼里盈着泪,但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擦掉了。

急诊室里有很多人,一片嘈杂声中最尖锐的是哭声。

可她一句“我想查我有没有被侵犯”,如惊雷一般在傅廷衍脑子里炸开。

祁明轩出现在他身后。

“几天前,我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傅廷衍问:“谁做的?”

祁明轩摇头:“不知道。”

“傅总。”沈辰在门上敲了敲。

他走进来,将一份通讯文件递到他手上:“这是您要查的记录。”

傅廷衍翻开。

五指渐渐握紧成拳。

那天傍晚姜时愿给他发过短信,‘他’回复了她。

到了晚上是江旭芝给他发的信息,但是这次‘他’没有回复。

再是深夜,祁明轩给他打了电话。

祁明轩看了眼通讯记录。

再结合傅廷衍的神情,他心下一片了然:“原来是这样。”

他是个聪明人,不明说温言初从中作梗。

毕竟是傅廷衍的私事,他要怎么处理,全凭他的心意。

傅廷衍快要将手上的纸捏碎。

为什么要删他这么重要的信息?

“我出去一趟。”

他径直去了地下停车场。

引擎轰鸣,一个利落的掉头,迈巴赫往湖畔别墅疾驰。

不知情的温言初还在浴缸里泡澡。

她特意买了玫瑰,一瓣一瓣洒进水里,混合着特制的精油,擦过每寸肌肤。

今夜她定要让傅廷衍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初初,你爸出事了。”黄秀琴的声音都在抖。

温言初拧眉,从浴缸里坐起了身:“怎么了妈?”

“你爸又去赌了,这次输了五十多万,放高利贷的人要砍掉你爸的手啊。”

黄秀琴恨铁不成钢地捶着大腿。

她老泪纵横:“是妈对不起你,妈不能不管你爸,所以妈……妈将你这四年寄回家的奖学金拿去还高利贷了。”

温言初裹上浴巾,眼睛有些红。

“妈,爸是不是又打你了?”

按照她对温成的了解,黄秀琴能拿出这笔钱给他还高利贷,他非但不会感激,还会以为黄秀琴背着他藏了更多的钱。

“没有,你别误会你爸。”

黄秀琴枯槁的手擦掉脸上的泪。

哑着嗓音说:“你爸经历过这一次,是真的怕了,不会再去赌了。”

但卧室里砸东西的声音出卖了她。

骨子里的恐惧让黄秀琴浑身一抖,但她第一反应是盖住手机听筒。

可温言初还是听到了电话那边的骂声。

“臭biao子,把钱藏哪了,再不把钱拿出来,老子弄死你!”

黄秀琴像是要躲,但温成不知道操起什么家伙砸在了她头上。

她听见黄秀琴凄厉地喊了一声。

“妈!”温言初破了音。

她浑身上下的血都冲到了天灵盖,死死握着手机对那边吼。

“姓温的你要是再敢动我妈一根汗毛,我一定弄死你!”

温成捡起摔在地上的电话。

用了根狗尾巴草挑着焦黄污浊的牙齿缝,“呸”地一声将肉渣吐在地上。

“乖女儿,你妈藏起来的那些钱都是你给的吧?”

“小小年纪存了这么多钱,是不是出去卖了?这么孝顺怎么不多卖点,给爸打点?”

黄秀琴压着头上被打出来的血:“温成你还是人吗,她是你女儿啊!”

温成一脚踹在她身上。

“什么女儿,一个赔钱货,你还砸锅卖铁地供她上大学,要我说,这点钱还不如省下来给我买酒喝!”

“当初就应该把她送进厂里打螺丝,两万块钱卖给隔壁村的死胖子。”

电话那边传来黄秀琴的哭喊声。

温言初急地眼泪往下掉:“妈?妈!”

电话被挂断了。

温言初的天也在那个时候塌了下来。

甚至没听见别墅外引擎停歇的声音。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回家,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脚下一滑,摔了下来。

傅廷衍开门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初初。”

他瞳孔一缩。

连忙慌张地迈开大步走过来将她扶起拢进怀里:“伤哪儿了?”

她却哭着推他,眼泪就跟断了线的水珠不停地往下掉。

向他比划手语:“阿衍,我求你,救救我妈、救救我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