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雁知道,那一瞬傅廷衍想杀了她的心都有。
但她何尝不对姜时愿愧疚?
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声线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发颤。
“我已经给阿愿做了紧急处理,救护车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一定能脱离危险,如果不能,我舒雁给她陪葬。”
傅廷衍紧攥的手终于松开。
那样颀长伟岸的男人破天荒地有些脱力,靠在车身上,感受着心脏麻痹的滋味一点一点从身上剥离。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掌心被他掐出了血,顺着他的手往下淌。
傅廷衍将手插进西裤口袋。
“我陪你们去医院。”
他极力保持声线稳定,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温言初还是感受到了他嗓音的暗哑。
还有他那双手,渗出的血染在了西裤上。
那一瞬的恨意,让温言初视线落在姜时愿身上,恨不得她死。
他本该陪她回家的。
凭什么,凭什么半路被姜时愿抢了去?!
恰巧这个时候和迈巴赫发生碰撞的车主抖着满脸横肉,气势汹汹地从车上下来。
他捂着额头上的血,淬了口唾沫大骂。
“妈的,谁他妈的是车主,开迈巴赫了不起啊,敢撞老子,老子让你赔到倾家荡产信不信?!”
温言初咬了一下牙。
她故意朝男人走过去,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男人以为她是车主,心底的火气噌地一下就被她点了起来。
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臭biao子,不会开车还有理了?!”
他打得很狠,温言初的脸直接被打歪了过去,口腔里唇齿的碰撞让她当即流出了血。
但她仍是用不服气的眼神瞪着男人。
“妈的!”
男人最讨厌这种看垃圾的眼神,他火冒三丈,“有钱了不起啊,老子弄死你!”
他再次挥起手。
温言初能感受到那股力道,带起盛夏的夜风朝她打过来。
她决定赌一把,害怕地举起胳膊挡在头上,如笼中小兔一声呜咽。
但男人的巴掌没有落下来。
她知道自己赌赢了,楚楚可怜地抬眸看去。
只见傅廷衍单手桎住了男人的手腕。
那张极致深邃的脸,每一处刀削的线条都显露着地狱罗刹般的可怖。
“再打一下试试?”
傅廷衍的声音不低不高,却令人胆寒。
他最讨厌心烦的时候有不长眼的垃圾往他枪口上撞。
骨节分明的手一用力,男人就发出一声惨叫:“啊!”
那是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力道。
男人痛得面目狰狞,这会儿算是知道撞到硬茬了。
龇牙咧嘴地向他求饶:“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您的人,有眼无珠,还请您高抬贵手。”
傅廷衍这才松了手。
厌恶地掏出一张纸,擦了擦手,随后连同名片居高临下地扔了下去。
“今夜的事找他处理,滚。”
“是是是。”
男人就跟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似的,拿了名片就屁滚尿流地上了车,开走了。
温言初这会儿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傅廷衍的衣袖。
他微微垂眸,看到她那张脸已经肿了。
傅廷衍有些无奈:“你为我出什么头?”
温言初的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她委屈巴巴地向他比划。
“你是不是很关心时愿姐姐?”
“我感觉刚才,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她像个没人要的孩子,无助地擦掉脸上的泪。
“我好像没什么能为你做的,看到那个男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要过来,就想着为你挡上去,我不想让你受伤。”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拒绝一个女孩我见犹怜的模样,尤其是这个女孩还那么爱他。
傅廷衍眉头紧锁,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抱歉,我刚才太着急了,没有顾虑你的感受,是我不对。”
舒雁看不下去了。
她走过来:“傅廷衍,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我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
他抬眸看她:“你确定她没事了是吗?”
舒雁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傅廷衍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要扔下阿愿一个人,去陪这个小三吗?!”
温言初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她立马无措地看向舒雁,比划手语:“你什么意思啊?”
傅廷衍在舒雁要开口的时候阻止了她,眼神冷地可怕:“闭嘴。”
“傅廷衍,你就没有心吗?!”舒雁吼他。
傅廷衍压下心脏的痉挛。
“她还有你,她不会有事,但言初家里出了事,她现在只能依靠我了。”
温言初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又哭了。
恢复神智的姜时愿睁开眼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轻轻动了一下,好疼啊,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疼,只觉得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人用手死死攥着,让她痛不欲生,喘不过气。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嘴唇也是。
原来人在脆弱的时候,真的会潜意识依靠自己爱的那个人,她想将他留下来,好想好想。
但她哑着声音说出口的话是:“你走吧。”
“阿愿!”舒雁为她感到委屈。
她支持姜时愿给傅廷衍戴绿帽。
也支持姜时愿彻底将这个男人从心里剥开。
更支持姜时愿不接受离婚,要从傅廷衍那里分走二十亿。
但她唯独不支持姜时愿让他跟那个小三好过!
傅廷衍看着这个他追了四年、在一起四年的女人,姜时愿却没有看他。
她在看天上的星星。
那个眼神就好像在跟他说:“这次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可她为了不和他离婚,不惜跳楼,怎么可能让他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傅廷衍深吸一口气。
“等我处理完言初的家事,会去医院看你。”
姜时愿没说话,眼底只倒映着天上的星星。
舒雁心疼她,赶他们走。
“赶紧走,我多看一眼都晦气。”
温言初害怕地躲在傅廷衍身后,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小心翼翼地与他牵手。
这是在姜时愿面前宣誓主权了。
舒雁对两人“呕”了一声。
傅廷衍睨了她一眼,反扣住温言初她的手:“我们走。”
救护车和迈巴赫往两个相反的方向开。
姜时愿呆呆地看着护士给她挂针。
舒雁担心得不行:“阿愿?”
姜时愿视线落在她身上,笑了一声,语气轻松:“还请舒大医生为我动用一下人脉,给我和毛佳俊弟弟安排在一个病房好嘛?”
舒雁擦掉眼角的泪:“好,保证完成任务。”
傅廷衍不配她家阿愿的爱,永远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