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总爱半夜溜进我房间剪我的头发。
直到某天我假装睡着,发现她颤抖着掏出针管抽取我的骨髓。
「很快就不疼了,姐姐。」
她哭着吻我的耳垂,「等你的白血病好了,就会忘记是我让你生病的对吧?」
我睁眼握住她扎向我的针管:「这病原来是你——」
话未说完她突然崩溃扑进我怀里:
「对不起!我要用我的骨髓救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先得病……」
01
浓稠的夜,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总是半梦半醒,意识浮沉在一片混沌中。
直到那点细微的、几乎被心跳盖过的脚步声又来了,一步,一步,蹭到我的床边。
衾裘窸窣,带进一丝凉气。
我僵着,每一寸肌肉都绷紧,连睫毛都不敢颤动分毫。
她来了。
那个在我白日里温柔腼腆、会软软唤我“阿姊”的妹妹,疏影。
冰凉的金属贴上了我的额角,然后是极轻的“咔嚓”声。
几缕发丝断落,飘在颊边,细碎的痒。
她总是这样,在深夜里窃取我因病稀疏的头发。
我心底漫上一种黏腻的恶心,还有更深、更无力探究的寒。
可今夜,那剪刀声停得格外早。
我听见压抑的抽气声,还伴随一阵颤抖。
她在哭?
未等我那高烧的脑子想明白,一阵冰凉擦过我的手臂皮肤。
心脏猛地一缩。
不对!
我积蓄起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掀开眼皮。
昏暗的夜灯勾勒出疏影跪坐在床边的轮廓,她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泪,嘴唇咬紧。
而她的手里的绝不是剪刀!
那是一支细长的针管,针尖寒光凛冽,正对着我刚刚消毒过的手臂内侧!
巨大的惊骇扼住了我的喉咙。
「很快就不疼了,姐姐。」
她哽咽着,声音碎得不成样子,滚烫的泪珠落在我的锁骨上,让我狠狠一颤。
她俯下身,潮湿的嘴唇贴上我的耳廓,那是一个绝望到扭曲的吻,「等你的白血病好了,就会忘记……忘记是我让你生病的,对吧?」
嗡的一声,我整个世界都炸白了。
病?是她?这蚀骨吸髓、将我从云端拽入泥潭、日夜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绝症,是她?!
「这病原来是你——」我猛地挣起上半身,枯瘦的手如同铁钳,死死攥住她正要扎下来的手腕。
针尖悬在半空,距我的皮肤只有毫厘。
我瞪着她,胸腔剧烈起伏,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话未说完,她像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一语道破的真相彻底击碎了。
针管从她脱力的指间滑落,悄无声息地陷进地毯里。
她整个人崩溃地扑进我怀里,双臂死死环住我的腰,脸埋在我胸口,号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阿姊!对不起……」
她语无伦次,滚烫的眼泪瞬间浸透了我的睡衣,「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想用我的骨髓救你,但医生说……医生说配型移植的前提是……是你必须先得病……呜……」
她颠三倒四地哭喊,每一个字都像锯子,在我的神经上来回拉扯。
先得病……才能用她的骨髓救?
我的手臂还僵在半空,维持着推开她的姿势。
可全身的力气,连同那滔天的愤怒和惊惧,仿佛瞬间被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