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惨白如纸。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眼前这个高踞云座、周身环绕着至高法则的身影，早已不是那个会因为他一句苛责就黯然神伤、因为他一点温言就欢欣雀跃的小徒儿洛尘。
她是别的什么。是更高、更冷酷、更无法违逆的存在。
“不…不可能…”他徒劳地摇头，道心遭受的冲击让他仙力紊乱，周身灵气逸散，“天道…怎会…洛儿，你定是怨我，你恨我，对不对？你打我骂我，如何都行，只是别说这样的话…”
他语无伦次，还在用他那可悲的认知试图理解眼前的一切。
我失了耐心。
眸光微转，落在他身后。
那群噤若寒蝉的仙人中，一个身影正瑟瑟发抖，试图将自己藏匿起来。是云瑶。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此刻白得吓人，眼底全是见了鬼似的惊恐，再无半分之前的得意。
“看来，你的白月光，似乎并不想与你同生共死。”我轻笑，指尖微抬。
云瑶“啊”地一声尖叫，不受控制地从仙群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出，重重摔在玉宸身边，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她吓得涕泪横流，爬起来就想往玉宸身后躲，声音尖利：“师尊！师尊救我！她不是洛尘！她是邪魔！她是来报复我们的！”
玉宸下意识地想护住她，可手伸到一半，却猛地僵住。他抬头，对上我毫无波动的目光，那目光像是一盆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让他瞬间清醒，也瞬间绝望。
他护着的，是导致他即将被“祭天”的根源之一。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幕闹剧，如同观看蝼蚁挣扎。
“师徒情深，感人肺腑。”我抚掌，语气里却无半分暖意，“既如此，本尊便给你们一个选择。”
云座之下，两人同时抬头，一个绝望，一个惊惧。
我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九天寒冰碰撞，清晰地传入他们以及所有旁观仙人的耳中。
“诛仙台还在。”
“本尊的名单上，第一个是玉宸。”
“至于第二个…”
我的目光落在抖成筛糠的云瑶身上，微微一笑。
“看你们的表现。”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等他们反应，我轻轻一拂袖。
浩瀚神威铺天盖地压下，并非针对所有人，只精准地笼罩在玉宸和云瑶身上。
“呃啊——！”
玉宸闷哼一声，周身仙光瞬间黯淡，像是被无形巨山压垮，脊背猛地佝偻下去，竟是被硬生生压得跪伏在地！他曾引以为傲的、纯净磅礴的仙君修为，此刻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飞速消融溃散！
“不！我的修为！我的道基！”他惊恐万状，试图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感受着力量如同流沙般从体内逝去，那种空虚和恐惧瞬间将他吞噬。
旁边的云瑶更是不堪，连惨叫都发不出，直接瘫软在地，面如金纸，气息迅速萎靡下去，刚刚被玉宸不惜用我换回才凝聚不久的那缕残魂，眼看又要溃散！
弹指之间，剥夺仙基。
满场死寂，唯有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仙人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跟着跪倒一片。
我收回手，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粒微尘。
高踞云座，我垂眸看着脚下那两个彻底沦为凡俗、比蝼蚁强不了多少的旧日仇敌，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