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似乎忘了那晚的尴尬，时常找我说话，高谈阔论兵法政事，有时目光深沉地落在我身上，带着那种我看不懂的探究和…惊艳？
火攻之计大获成功。
敌军水寨焚毁殆尽，主力溃散。
捷报传回都城，陛下大悦。
4.
班师回朝那日，都城万人空巷。
欢呼声浪潮般涌来，鲜花和香帕如雨点般掷向马上的宋璟。
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银甲在日光下耀眼夺目，唇角含笑，接受着万民朝拜，少年战神，风光无两。
我跟在他身后的马车里，悄悄掀开车帘一角。
将军府朱漆大门威严矗立，门前石狮肃穆。而就在那石狮旁，站着一个女子。
她一袭淡雅襦裙，云鬓微松，簪着一支简单的玉簪，却容色照人，美得像是从画里走下来的一般。
她微微仰着头，望着马背上越来越近的宋璟。
眸子里，盛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柔情、思念、和小心翼翼的期盼，亮得惊人。
然后，宋璟下了马，脚步带风地从她面前走过，像是没看见她这个人。
她眼底那璀璨的光，倏地一下，熄灭了，添上了浓浓的哀伤。
我的心莫名被揪了一下。
「云娘。」
宋璟像是才看到她，脚步停住，语气寻常，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敷衍，转头对我招招手。
我不得不下车走过去。
「这位是谢婉谢姑娘，我的救命恩人。」
他对那女子，他的发妻云娘说道，然后又看我，
「谢婉，这是内子云娘。你无亲无故，以后就在将军府住下，云娘性子柔顺，必不会亏待你。」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我看见云娘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了，指甲掐进掌心。
她抬起头，极力想维持一个端庄的笑。
她看向我，那眼底深处，是猝不及防的刺痛、冰凉的怨恨，还有一片荒芜的悲伤。
我忽然明白了那晚他眼中我看不懂的东西。
也明白了都城那些悄然流传的“天作之合”的谣言，落在这位苦守空闺数载的发妻耳中，会是怎样的凌迟。
但我不在乎，我只想搞钱。
5.
将军府的日子远比战场复杂。
婆母威严，规矩繁琐，下人的目光也带着各种揣测。
我数次去找宋璟，旁敲侧击想做点生意，需要本金。
他总是敷衍，说什么将军府不缺我一口饭吃，女子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直到那次，我忍无可忍，直接摊牌。
他坐在书案后，听完我的要求，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忽然笑了。
他绕过来，走到我面前，俯身，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眼中那种势在必得的幽光。
「婉婉」
他叫得亲昵，声音压低，带着蛊惑，
「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点个头，嫁给我，我心悦你，只想与你朝夕相对，白头偕老。」
他容貌极好，此刻刻意温柔，足以令无数闺秀心动。
可我看着他，只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混合着强烈的厌恶。
出征几载，发妻苦守，独守空房，他一回来就想用钱买断另一个女人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