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不再看他那扭曲绝望的脸,转身。
“嬷嬷,”我扬声吩咐,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混乱的庭院里,“本宫的嫁妆单子,一式三份,一份交内务府,一份留档长公主府,另一份……贴在这赵宅门口,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些年,是谁在养着这一大家子豺狼虎豹,又是谁,仁至义尽!”
“是!殿下!”嬷嬷响亮的应声。
我不再停留,迎着所有或恐惧、或敬畏、或怨恨的目光,一步步,稳稳地走向大门外。
阳光正好,落在我身上那象征着长公主身份的鸾鸟纹饰上,熠熠生辉。
身后,是赵允恒彻底崩溃的嘶吼和赵家子孙绝望的哭嚎。
真是……悦耳得很
銮驾起行,这一次,是真的驶向我的,靖宁长公主府。
回到靖宁长公主府,这门楣,这气象,才真正配得上本宫的身份!
府邸是当年父皇在世时便赐下的,规制极高,只是我出嫁后空置了多年。如今我归来,内务府早得了皇兄的旨意,以最快的速度修缮整理,焕然一新。
朱漆大门缓缓开启,门内是跪迎的满满当当的侍女、太监、护卫。为首的老太监是宫里拨来的总管,姓李,一脸精明干练,却恭敬得恰到好处。
“恭迎长公主殿下回府!”
声音整齐划一,透着皇家规矩训练出的利落。
我搭着嬷嬷的手,缓步而入。目光所及,亭台楼阁,轩榭廊舫,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典雅。院中引了活水,曲径通幽,花木繁盛,比那充斥着算计和铜臭味的永昌侯府不知强出多少倍。
“嗯,不错。”我淡淡赞了一句。
李总管立刻躬身笑道:“殿下满意便好。陛下特意吩咐,一应用度皆比照宫中份例,若有短缺,殿下只管吩咐。”
瞧瞧,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我搬回长公主府的第二天,便广发帖子,以“庆贺乔迁”之名,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赏花宴。
京中有头有脸的夫人贵女们,收到帖子时表情想必十分精彩。谁不知道我刚踹了驸马,抄了侯府,正处在风口浪尖?谁都以为我该闭门谢客,羞于见人。
偏不。
我偏要大大方方地出现,还要过得比所有人都滋润快活!
宴席就设在后花园的琉璃水榭。时值初夏,园子里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我让人将御赐的极品牡丹、姚黄魏紫搬出来镇场子,看得那些自诩风雅的夫人们眼睛都直了。
席面是特意请来的江南厨子操办,精巧别致,味道一流,绝非侯府那等暴发户式的大鱼大肉可比。用的瓷器是前朝官窑的珍品,酒是窖藏二十年的御酿。
我穿着一身新裁的流霞锦宫装,颜色鲜亮却不失稳重,头上戴的是长公主规制的九鸾衔珠冠,通身气派,哪里像是个刚和离的四十岁妇人?分明是正当盛年的皇家贵胄。
几位与永昌侯府沾亲带故、或平日与赵家走得近的夫人,脸色颇有些不自在,说话也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我的霉头。
我端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一只夜光杯,笑吟吟地看向其中一位曾暗地里嚼过我舌根的王御史夫人:“王夫人今日气色似乎不佳?可是府上近来有什么烦心事?哦,本宫忘了,听说王御史前些时日递的折子,好像被皇兄驳回了?哎,这做臣子的,心思还是要放正些才好,别整天琢磨些有的没的,王夫人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