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却冰冷的眼睛上下扫了林薇一眼，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然后，他慢条斯理地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个质感极佳的皮质支票夹，唰地一声，撕下一张空白的，用两根修长却力道十足的手指，将那张轻飘飘的纸拍到了林薇脸上。
纸张边缘划过皮肤，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感。
“数字自己填。”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带着一种仿佛天经地义的施舍感，“只有一个条件，立刻从你现在的公司辞职，离开我女儿顾菁菁的团队，永远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林薇愣住了，足足三秒。脸上被纸张拍打的触感和那句“我女儿”在她脑子里来回碰撞。顾菁菁？那个新来的、活泼得像只小麻雀、非要喊她“薇薇姐”的实习生？她是……顾衍之的女儿？！
支票从她脸上滑落，她下意识地接住。低头一看，嗬，还真是传说中的空白支票，银行LOGO和编码一应俱全。
顾衍之微微抬着下巴，等待着预料之中的反应——无论是感恩戴德、惊慌失措，还是故作清高后的妥协。他习惯了金钱的开路力量，无往不利。
然而，他等来的，是林薇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没有半分他预想的情绪，反而是一种极其专注的……审视？
只见这个女人飞快地拉开她那个看起来能装下整个世界的通勤大包，从里面一阵叮铃哐啷地摸索，居然掏出了一支小巧便携的紫外光验钞笔！她二话不说，打开开关，对着支票的票面、水印区、安全线，一丝不苟地照了起来，眉头微蹙，表情严肃得堪比央行稽查员。
顾衍之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他身后的保镖，墨镜下的嘴角似乎也抽搐了一下。
“嗯，纸张手感对，水印清晰，防伪线也没问题，”林薇关掉验钞笔，自言自语地点点头，然后抬眼看向顾衍之，语气非常公事公办，“支票是真的，顾总。那么，麻烦您在签名栏那里，用正楷字再签一次名行吗？您刚才递过来时签的那个花式英文签名，银行柜员大概率会认定为非正式签名，需要后台核实或者您本人到场确认，非常耽误时间。最好旁边再盖个您的私人印章，双重保险，避免后续麻烦。”
地下车库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嗡声，显得格外刺耳。
顾衍之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他死死盯着林薇，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开玩笑或者欲擒故纵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了一片坦荡的、甚至带着点“我是为你着想”的认真。
他猛地伸出手，几乎是粗暴地从林薇手里抽回那张支票，又从西装内袋里抽出那支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定制钢笔，力道之大几乎要戳穿纸背，唰唰唰地签上了一个极其标准、甚至带着怒意的楷体名字。然后，再次递到林薇面前。
林薇接过来，仔细审视了一下那个签名，满意地点点头：“嗯，这个签名很规范，银行肯定认。”
就在顾衍之以为这场荒谬绝伦的交锋终于可以画上句号时，林薇的手又一次伸进了她那深不见底的包里。
这一次，她掏出了一个——便携式POS机！
她利落地开机，脸上扬起一个标准的、露八颗牙的职业微笑：“对了，顾总，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