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炉香:地脉崩摧,四皇临世
太华山深处,万籁俱寂,连风都避让着这片被遗忘的古老地脉。黑暗凝如实质,唯有地心深处偶尔传来的、低沉如巨兽心跳般的嗡鸣,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然后,那心跳停了。
紧接着,是一声从极深地底迸发的、撕裂一切的哀嚎。不是声音,是震动,是纯粹的能量蛮横地炸开!
万年琉璃宫,这处依托太华地心精粹、凝聚地脉灵气自然生成的洞天福地,其晶莹剔透、坚逾精钢的穹顶与壁壘,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的琉璃盏,连呻吟都来不及发出,便寸寸碎裂!
亿万片闪烁着微弱灵光的琉璃碎块在狂暴的冲击波中飞溅、湮灭。支撑宫阙的巨大灵脉石柱从中断裂,轰然倒塌,砸起漫天浑浊的烟尘与暴走的灵气乱流。瑰丽的殿阁、玄妙的符文、沉淀万年的地气精华,一切都在瞬间被扯碎、搅乱,卷入一场毁灭的漩涡。
地面剧烈颠簸,裂开深不见底的幽壑,吞噬着坠落的一切。混乱的灵气发出尖锐的嘶啸,仿佛天地都在崩解。
四道流光自不同的方位骤然亮起,强行撕裂混乱的灵气风暴,几乎同时落在已化为一片废墟的核心地带。
光华敛去,现出四位形貌各异、却皆身披土德神光的身影。
李上少君率先踏出一步,他面容清矍,双眸中似有地脉流转,沉静而深邃。他并未急于查看周遭惨状,而是径直走向废墟中央那片仍在滋滋作响、冒着缕缕黑烟的焦灼之地。
范来力安紧随其后,身形魁梧如山岳,古铜色的皮肤下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他环视四周,看到那堪称地脉脊梁的灵柱碎成齑粉,浓眉死死拧紧,粗大的手掌下意识握成拳,骨节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张李季元飘然而落,姿态优雅,周身有细碎的矿物微光闪烁不定。他敏锐的目光扫过那些断裂的灵脉切口,脸色逐渐凝重:“灵流逆转,晶石化尘…此非寻常地动。”
王驷女容最后落下,足尖轻点,一圈柔和的土黄色光晕便荡开,暂时抚平了周围数丈内狂躁的地气。她容颜温婉,此刻却罩着一层寒霜,纤长手指快速掐算,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地脉根基无恙,何以至此?”
李上少君对同伴的话语恍若未闻。他在那片焦土前缓缓蹲下,伸出右手食指,指尖神光微蕴,极其轻柔地触碰向那漆黑、仿佛被地狱之火灼烧过的地面。
指尖与焦土接触的刹那——
时间凝固了。
并非真实的停滞,而是无数被强行封印、埋藏在地脉最深处、属于大地本身的禁忌记忆,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沿着那一点接触,狂暴地涌入他的神念。
他看到……不,是他感受到了!千年前,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大地并非孕育生机,而是化作吞噬万物的巨口。粘稠如血的岩浆裹挟着无尽的怨毒从裂谷中喷涌,所到之处,金石消融,魂魄哀嚎。
天空被永恒的灰烬覆盖,黑色的雪带着腐蚀一切的死寂落下。那不是战争,那是清洗,是彻底的湮灭。有一个无法名状、无法理解的“存在”,自沉眠中苏醒,慵懒地翻了个身,便将人间化作了它的餐桌。恐惧、绝望、疯狂的呓语直接烙印在幸存者的神魂深处,比死亡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