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李上少君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一颤,猛地收回了手指。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角有细微的汗珠渗出,那双看惯地脉变迁的眼眸里,竟罕见地掠过一丝惊悸。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投向前方废墟中那道最新撕裂、深不见底、正向外弥漫着不祥黑气的巨大地渊。那深渊仿佛直通九幽,连目光都能吞噬。
“不是天灾,”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地传入其余三位土皇君耳中。他像是在对同伴说,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那个最可怕的猜想。
“是‘那个’东西…苏醒了…”
话音不高,却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落在范来力安、张李季元、王驷女容的心头!
三位土皇君身形剧震,脸色骤然变得比李上少君更加难看。
范来力安铜铃般的双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神光,周身土灵之气不受控制地鼓荡起来,将脚边的碎石震得嗡嗡作响。
张李季元周身的矿物微光瞬间黯淡,优雅从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临大敌的极致凝重。
王驷女容掐算的手指僵在半空,温婉的脸颊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苍白。
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地底深处传来若有若无、仿佛贪婪吮吸般的诡异声响,以及那深渊中不断溢出的、带着腐朽与恶意气息的黑雾,无声地蔓延。
上一次祂苏醒时,人间被称为“炼狱”。
那并非记载于史书的形容词,而是幸存者刻入真灵、永世无法磨灭的真实烙印。
而今,祂又来了。
第二炉香:秽渊低语,晶簇噬神
李上少君的话语如同寒冰坠地,碎裂的不仅是寂静,还有四位土皇君心头那层自欺欺人的侥幸。炼狱之景,并非尘封记载,而是他们神念深处永不愈合的伤疤。
那深渊裂口沉默地横亘在前,黑气如活物般蠕动、升腾,带着一种亵渎万物的阴冷。空气中弥漫开铁锈与腐肉混合的腥甜,更深处,隐约传来粘稠液体冒泡的咕嘟声,以及……某种刮擦岩层的细碎响动,听得人头皮发麻。
“当真是…‘祂’?”范来力安的声音沉重如巨石相撞,他踏前一步,魁梧的身躯挡在其余三人前半步,周身土黄色神光暴涨,化作一道凝实的壁垒,暂时抵住了那侵蚀心神的恶意寒气。“上一次,集众神之力,付出那般代价才将祂逼回沉眠,如今地脉凋零,天庭遥不可及,我们……”
“不是祂本体。”李上少君打断他,眼眸中的惊悸已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锐利,他死死盯着那翻涌的黑雾,“是祂延伸出的‘触须’,或是苏醒前无意识散溢的‘吐息’。但即便是这丝缕气息,已足以污染地脉,催化邪秽。”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裂口边缘的焦黑土壤突然剧烈翻动,几株扭曲怪异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窜出。它们形似荆棘,却通体漆黑,叶片上布满惨白的眼球状斑点,那些“眼球”滴溜溜乱转,齐齐盯住了四位神君,散发出贪婪与恶毒的意念。
“污秽孽生!”王驷女容面罩寒霜,素手轻扬,一道温润平和的土德神光洒落,如甘霖普降。光芒过处,那几株邪植剧烈扭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随即冒起阵阵白烟,迅速枯萎化作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