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302公寓的第一天，房东偷偷塞给我一张泛黄纸条。
「永远别答应301邻居借酱油的请求。」
当晚暴雨倾盆，敲门声果然响起。
猫眼里看到浑身滴水的邻居端着空碗：「能借点酱油吗？」
我假装不在，却听到自家厨房传来冰箱开门声。
「找不到啊。」邻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放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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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公司的厢式货车喷着粗重的尾气，在泥水洼里颠了一下，最终彻底熄火，堵死了这栋老式公寓楼前本就狭窄的通道。雨从铅灰色的天空泼下来，砸在铁皮车顶上，噼里啪啦，吵得人心烦。
我拽着最后一个沉重的纸箱从车厢跳下，泥水瞬间溅满了裤脚。司机嘟囔着天气和这见鬼的路，催促我赶紧搬完。楼道口阴暗潮湿，一股陈年的霉味混合着某家炖煮食物的复杂气味，沉甸甸地压进肺里。
总算把所有家当堆进逼仄的302房间，关上门，世界并没有因此变得可爱一点。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暗黄的底色，老旧的木质地板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窗户玻璃蒙着厚厚的尘，外面密集的雨帘让一切都变得模糊。
房东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眼皮耷拉着，一副长期睡眠不足的样子。他点完租金，揣进贴身的衣兜，手指在那磨得发亮的旧钱夹上按了按，像是完成了一桩重大的心事。临出门，他却顿住了，瘦削的身体堵在门框里，显得有些犹豫。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那眼神有点飘，不太愿意跟我对视。然后，他慢吞吞地从那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外套内袋里，摸出一张纸。
纸张是那种很老的黄，脆生生的，边缘毛糙，像是被摩挲过无数次。他把它递过来，动作有点僵硬。
“这个，你拿着。”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被窗外的雨声盖过去。
我接过。纸上是用毛笔写的字，墨迹深深浸润了纸纤维，是一种略显古怪的力道写就的——
【302住户须知】
1. 永远别答应301邻居借酱油的请求。
2. 夜间若听见走廊有拖动重物的声音，勿好奇，勿窥探。
3. 自家厨房的刀具，每日清点，必须为单数。
4. 阳台晾晒的衣物，若发现莫名多出一件黑色雨衣，立即焚烧，勿穿勿碰。
5. 凌晨三点卫生间若有水滴声，切勿开水龙头，切记。
纸条不长，就五条。字迹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偏执和……诡异。
我抬头，想从房东脸上找出点恶作剧的痕迹。“这……什么意思？”
房东的嘴唇抿得更紧，眼皮快速眨动了几下。“照着做就行，对你没坏处。”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更低了，像怕被什么听见，“特别是第一条，记住了，千万，千万……”
他话没说完，眼神倏地瞟向门外，仿佛那昏暗的走廊深处藏着什么让他极度恐惧的东西。然后他几乎是推搡着从我身边挤过，头也不回地快步下楼，木质楼梯在他仓促的脚步下发出吱呀的惨叫，很快消失在雨声里。
我捏着那张泛黄的纸条，站在空荡凌乱的房间中央，冰冷的潮气顺着脚底板往上爬。窗外的雨更大了，砸在玻璃上，像是无数急躁的手指在敲打。
这算什么？下马威？还是老楼里某种莫名其妙的迷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