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吗?
我僵立着,不敢再去看猫眼,连呼吸都放到最轻,用尽全部意志力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一片死寂。只有雨声。
他好像……真的走了?
就在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一丝丝的那一刻——
“咔哒。”
一个清晰无比的声音,从我身后,房间的深处传来。
极其熟悉,日常得令人毛骨悚然。
是我家冰箱门被打开的声音。
冰冷的、带着工厂流水线标准化弧度的金属把手被压下,密封条脱离柜体时发出的轻微吸气声,以及电机运作的细微嗡鸣……每一个细节都准确无误地指向那个动作。
我的血液真的彻底凝固了。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冰箱?冰箱在厨房!厨房在走廊尽头!而我明明站在大门入口处!我反锁了门!没有人进来!
那……是谁打开了我的冰箱?
极致的恐惧攫住了我,四肢百骸都变得僵硬冰冷。我像是被钉在原地,连转动眼珠都做不到。
几秒钟死一样的寂静后。
一个湿漉漉的、带着明显水汽颤音的声音,几乎贴着我的耳根,轻柔地响起:
“找不到啊。”
那声音近得不可思议,冰冷的吐息甚至吹动了我耳边的碎发。
“你放哪里了?”
2
冰箱电机的嗡鸣声,还有那声近在耳边的、湿漉漉的询问,像两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太阳穴。
我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几乎扭伤脖子,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声地尖叫。
身后,空空如也。
惨白的节能灯光涂抹在狭窄的门厅里,照着飞扬的灰尘和堆叠的纸箱。没有任何人影。只有空气中弥漫开的一股若有似无的、河水特有的腥潮气,冰冷地钻进鼻孔。
幻觉?
是今天太累,又被那张破纸条和诡异的敲门声吓出幻觉了?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射向厨房方向。厨房的门半开着,里面更暗一些。刚才那声“咔哒”——冰箱门被打开的声响——清晰得可怕,绝不可能是错觉。
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我强迫自己抬起像是灌了铅的腿,一步,一步,挪向厨房。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呻吟,每一声都让我心惊肉跳。
越靠近厨房,那股水腥味似乎越浓重了一点。
我颤抖的手摸到墙壁上的开关。
“啪。”
厨房灯亮了,光线有些昏暗,把老旧橱柜的阴影拉得很长。
冰箱门……
关得好好的。银灰色的门板严丝合缝,没有任何被打开过的痕迹。它静静地立在那里,和所有普通人家的冰箱一模一样。
我僵在原地,视线疯狂地扫视着厨房的每一个角落。洗水槽、操作台、碗柜……哪里都没有被动过的迹象。哪里都没有那个浑身滴水的邻居的影子。
难道……真的听错了?是风声?或者是楼下什么动静?
可那声音那么近!那冰冷的吐息……
我猛地抬手摸了摸耳后的皮肤——一片冰凉潮湿。
不是汗。是一种更粘稠、更冰冷的湿意。
胃里一阵翻滚。我冲到洗水槽边,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拼命冲洗那块皮肤,又掬起水拍打自己的脸。冷水暂时压下了那阵想要尖叫的冲动,却让四肢百骸的寒意更加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