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在这时,部门里的卷王,李强,端着他那杯手磨咖啡,以一种堪比树懒的速度,“缓缓”地挪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0.5倍速播放的、刻意营造的关切表情,嘴巴张合,声音被拉长、扭曲,变得低沉又怪异:“王~~~二~~~啊~~~昨~~~晚~~~加~~~班~~~到~~~几~~~点~~~啊~~~?我~~~做~~~那~~~个~~~P~~~P~~~T~~~…~~~”

那声音,像坏掉的磁带,又像被拉长的牛皮糖,每一个字都拖着长长的、油腻的尾音,慢得让人抓狂。

王二看着他那副慢动作的嘴脸,平时积压的厌烦此刻竟然被这滑稽的景象冲淡了不少。他眼珠一转,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伸出手,极其快速地从李强那慢动作端着的咖啡杯沿上,拈起一点溅出来的咖啡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抹在了李强那件价格不菲的衬衫袖口上。

整个过程,在王二的正常速度下,一气呵成。而在李强的慢速世界里,他可能根本毫无察觉,或者要等到几分钟后,才会发现袖口多了一小块污渍。

“没~~~什~~~么~~~…~~~”王二学着那慢吞吞的腔调,拖长了声音回了一句,心里乐开了花。

李强似乎满意于王二的“颓废”,保持着那副慢放的优越感表情,缓缓地、缓缓地转身,以毫米级的速度挪回了自己的工位。

王二憋笑憋得肚子疼。

还没等他笑够,更大的“惊喜”来了。

老板张总那肥胖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然后以慢动作的速度,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目标直指王二。

一张肥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但一切都被放慢了,皱纹的堆积、肌肉的颤抖都清晰可见,显得格外狰狞又可笑。他挥舞着短粗的手指,唾沫星子以慢镜头的形式从他嘴里喷射出来,在空中形成一片亮晶晶的、缓慢漂浮的雾状颗粒。

“王~~~二~~~!”老板的咆哮也被拉成了低沉恐怖的长音,“你~~~昨~~~天~~~交~~~的~~~是~~~什~~~么~~~狗~~~屁~~~东~~~西~~~!一~~~塌~~~糊~~~涂~~~!垃~~~圾~~~!你~~~这~~~个~~~月~~~的~~~绩~~~效~~~…~~~”

若在平时,王二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点头哈腰了。但此刻,看着老板那慢放的口型,听着那拉长到仿佛地狱魔音般的训斥,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骂人的效果,大打折扣,简直成了滑稽戏表演。

他一边表面上做出惶恐倾听的慢动作表情,配合着老板的节奏缓缓点头,一边在实际上,飞快地打开了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速度快得带起残影。

老板在那慢悠悠地骂,唾沫星子慢悠悠地飞,王二在这边已经光速处理完了邮箱里积压的几十封邮件,顺便还把李强那份“完美”PPT“参考”了一下,优化成了自己的版本,甚至还有空登录购物网站,下了单昨晚看中的游戏手柄。

“…~~~再~~~这~~~样~~~就~~~给~~~我~~~卷~~~铺~~~盖~~~滚~~~蛋~~~!”老板终于完成了他的慢速咆哮,肥硕的胸膛剧烈起伏(缓慢地),瞪着眼睛(缓慢地)盯着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