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9 家破人亡

船靠岸后,顾伯伯带着家人已经候在码头。

顾伯伯说话声音洪亮。

「我儿原本也要来的,但临时有事出了远门,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老一辈的感情,自是不用多说。

蒋伯伯将我们安置在他空下来的一处院中。

青砖小院虽不及侯府气派,倒也齐整。

顾伯伯临走前嘱咐:

「西厢房炭火足,给昭丫头养身子最合适。」

这院中应有尽有,只要稍微打扫即可。

眼下,和阿娘总算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谢玄弈权势滔天,他动动念头,就轻易让我家经营三十余载的商号一夜间倒了。

夜里阿娘总念叨:

「遣散铺子伙计时,你阿爹把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如今家中积蓄,统共只够撑一个月嚼用。

不得已,三日后,阿娘开始接绣活。

养足月后,我去绣坊寻活计。

掌柜掂着绣样摇头:「技法生疏,只能接些补线活儿。」

「我愿意!」我接过靛青粗布,「描花样也行。」

为了贴补家用,我晚上接针线活,白天另在一家客栈寻了个刷碗的活计。

皂角水浸得指尖发白——我并未觉得苦或者丢脸。

这是头回自个儿挣的铜钱。

半月后,等来了诏狱一具薄棺。

官差扔来半截染血的《三字经》——那是我开蒙时,阿爹熬夜誊抄的。

阿娘撞在棺椁上生生呕出口血:

「你爹最怕冷……快给他裹貂裘……」

我抖开陪嫁那件玄狐氅,却见里子缝着血书:【好好活着。】

寒风卷着枯叶灌进灵堂,吹熄了最后一盏长明灯。

只剩阿娘夜夜对着残烛呢喃:

「昭昭爹,柩板压着你伤口疼不疼?」

看着阿娘的悲恸,我却滴泪未流。

我始终不愿相信最疼我的阿爹已不在了。

我对阿爹的印象始终停留在那暴雨夜——

阿爹对我说:「昭儿莫怕。」

10 重逢旧恨

转眼入了秋。

十指被皂角水泡得发胀,布巾缠着的地方全是裂口。

这日晌午客栈客满,我拖着泔水桶往后巷挪,木桶磕在青石板上溅出酸臭汁水。

正要折返时,玄色锦靴踏住我裙角。

「宋昭,戏演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