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玄却神色平静，像没听见百官的议论。他从袖中取出一根木杖——杖身是灵犀木做的，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还能看到天然的木纹；顶端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星核碎片，碎片呈淡紫色，隐隐有微光，像藏着一颗小星星。他走到枯梅前，轻轻挥动木杖，动作缓慢又轻柔，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星核碎片忽然亮起，淡紫色的光芒笼罩住梅树，像一层薄纱。他口中念道，声音清晰又温和：“星力引，草木生，寒梅破枯显春容。”
话音刚落，奇迹就发生了——枯梅的枝桠上，竟慢慢冒出了小小的花苞！花苞是淡绿色的，像一颗颗小小的翡翠，裹着细密的绒毛，在淡紫色的光芒里，轻轻颤动。不过片刻工夫，花苞便次第绽放：第一片花瓣微微翘起，露出里面淡黄色的花蕊；接着，第二片、第三片……花瓣层层舒展，淡绿色的花瓣上还凝着小小的水珠，仿佛刚从春雨里摘来的，清冽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金銮殿，连地龙的炭火味都被压下去了。
百官都看呆了，有几个年老的官员，甚至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还悄悄掐了把自己的手背，确认不是在做梦；有的官员凑上前，想仔细看看梅花，却又不敢靠太近，怕惊扰了仙术。雍帝也坐直了身子，眼神里的轻视变成了惊讶，他甚至微微前倾身体，盯着梅树的枝桠——他清楚地看到，枝桠上还冒出了新的绿芽，嫩得能掐出水来，这绝非戏法能做到！
“好！好一个仙师！”雍帝忍不住赞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可他很快又冷静下来，毕竟开花只是“小术”，若要真信，还得看“断祸”的本事。他顿了顿，语气又变得严肃：“开花易，知祸难。朕听闻近日河南、山东两地，已有蝗灾的苗头，地方官上奏说，蝗虫才刚孵出，个头还没米粒大，可数量极多，若不及时防治，来年夏粮恐受影响。仙师可敢预测，这蝗灾何时会蔓延？又该如何防治？”
这问题可比开花难多了——蝗灾的蔓延受天气、地形、风向影响极大，连户部的官员都不敢轻易预测，只能根据往年的经验估算；至于防治之法，更是难上加难，往年都是组织百姓扑杀，可蝗虫数量太多，往往杀不尽，还会耽误农时。百官都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景玄身上，等着看他如何回答。
苏景玄走到殿外，推开殿门，雪已经停了，天空是淡淡的灰色，云层很薄，能看到一点微弱的天光。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闭上眼睛，仿佛在倾听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又很快舒展开。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眼神里已多了几分笃定，语气也很肯定：“回陛下，半月之后，河南的蝗虫将顺着黄河故道向北蔓延，不出三日，便会到河北境内。若不防治，来年夏粮至少减产三成，河北、山东两地，恐有流民再起，到时不仅粮食不够，还可能引发瘟疫。”
雍帝的心沉了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龙椅的扶手——他最担心的就是流民，当年前朝就是因为流民四起，才丢了江山。他登基五年，好不容易让百姓安定下来，绝不能让蝗灾毁了这一切。“那仙师可有防治之法？”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连“朕”都换成了“我”，显得格外亲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