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魂坡”三个字，被我用朱笔圈出。
棋盘上，蛇已出洞。
正昂着头，吐着信子，朝着我为它精心准备的死地，一步步滑去。
而我，只需要静静等待收网的时刻。
这一局，我要连本带利，全部讨回。
5.
不出十日，边关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雪片般飞入京城。
北蛮集结十万大军，绕过我军主力防线，以雷霆之势，直扑“防守空虚”的落魂坡！
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孟渊布防失误，致使边疆危急，请陛下降罪！”
“国门洞开，皆因孟渊一人之过，当斩！”
言官们唾沫横飞，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我已是千古罪人。
这场景，和前世何其相似。
只是当时的我，是真的百口莫辩，满心绝望。
而此刻，我心中只有冰冷的嘲弄。
龙椅上的皇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猜忌和无法掩饰的怒火。
就在这时，林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痛心疾首”，声泪俱下。
“陛下！边关危急，臣心急如焚！臣虽不才，愿戴罪立功，率神策营即刻驰援！纵使马革裹尸，也定要将蛮兵挡在落魂坡下！”
演得真好。
连我都想为他鼓掌了。
赵月也适时地站了出来，她穿着素服，未施粉黛，哭得梨花带雨。
“父皇，国事为重！孟渊他……他此次失误，确实不可饶恕。但当务之急，是退敌啊！”
她一边哭诉着家国大义，一边用眼神暗示，我的“失误”罪该万死。
好一对配合默契的狗男女。
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演戏，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也跪了下来。
我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慌、羞愧和死灰。
“陛下，臣……臣罪该万死！”
我重重叩首，额头贴着冰冷的金砖。
“臣布防不周，铸成大错，无颜再掌兵权。恳请陛下，让更为稳重的林将军担此重任，前往退敌！”
我越是“颓丧”，他们就越是得意。
林修的嘴角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上扬的弧度。
最终，皇帝一拍龙椅，做出了决定。
“孟渊，着你留守京城，闭门思过！”
“传朕旨意，命神策将军林修为主帅，即刻统兵十万，开赴落魂坡，迎击北蛮！”
“钦此！”
圣旨下达，林修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终于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可以号令三军的帅印和兵权。
他叩谢皇恩，起身时，状似无意地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胜利者的姿态。
我低着头，任由那些猜忌、鄙夷、幸灾乐祸的视线将我淹没。
去吧，林修。
去落魂坡。
去享受你人生中最风光，也是最后的时刻。
我为你准备的断头台，已经搭好了。
6.
林修大军出征那日，十里长亭，旌旗蔽日。
他身披金甲，骑着高头大马，手握帅印，意气风发。
接受着皇帝的赐酒，百官的恭维，和安阳公主赵月那含情脉脉的送别。
他大概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封狼居胥，班师回朝，取代我成为大燕新战神的景象了。
他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