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捡起那缕发丝,指尖触到发丝上残留的暖意,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抱着她在药圃里认药草,也是这样暖融融的感觉。
或许,这一次,她可以试着信一次。哪怕前方仍是刀山火海。
萧彻去得急,龙靴踏在雪地上发出的声响渐远,御书房里只剩下沈凝一人。她走到案前,看见萧彻刚才翻看的卷宗还摊在那里,封面上写着“沈氏医案秘录”几个字。指尖刚要碰到纸页,又猛地缩回——她终究还是怕,怕这又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陷阱。
窗外的雪下得紧了,风卷着雪沫子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沈凝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忽然想起沈家被抄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那时她躲在衣柜里,听着母亲哭喊着将最后一包药粉塞进柜缝,说那是能解百毒的“回春散”,让她一定活下去,查清真相。
“吱呀——”
门被推开,冷风裹挟着雪粒灌进来,沈凝下意识地转身,却见萧彻去而复返,玄色披风上落满了雪,鬓角甚至沾着冰晶。
“陛下?”
“穿厚些,跟朕走。”萧彻脱下自己的披风,不由分说地裹在她身上。披风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龙涎香,将刺骨的寒风挡在外面。“镇北王已拿下,沈家旧部无事。现在,带你去见该见的人。”
沈凝被他拉着往外走,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穿过一道道宫墙,绕过结冰的湖面,最终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偏殿外。殿门紧闭,门楣上积着薄雪,看着像久无人居。
“进去吧。”萧彻推开门,侧身让她先进。
沈凝迈步而入,殿内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油灯。待看清屋中之人,她猛地僵在原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榻上躺着的是个白发老者,面色虽苍白,眉眼却和记忆中父亲的模样重合了七八分。老者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看到沈凝时,浑浊的眼睛骤然亮了:“……凝儿?”
“爹?!”沈凝扑过去,跪倒在榻边,握住老者枯瘦的手,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您还活着?您真的还活着……”
沈敬咳了两声,拍着她的手背:“傻孩子,爹怎么舍得丢下你。当年是陛下暗中提前用死囚把爹换出来,提前从刑场救出来的……”他看向门口的萧彻,眼中满是感激,“这三年,陛下一直派人给我治病,护我周全。”
沈凝猛地回头,看向萧彻。他站在门口,雪光落在他肩头,侧脸的线条柔和了许多。
“三年前朕就查到不对,可那时动手太冒险,后果难以预料。”萧彻走进来,声音低沉,“只能先保下你父亲,再慢慢查剩下的人。让你受了三年苦,是朕……考虑不周。”
沈凝看着他,突然想起御书房里那卷医案,想起他塞给自己的冻疮药,想起他每次看似冷淡却总在护着她的举动。那些被她当作算计的细节,原来都是真的。
“陛下……”她想说些什么,却被沈敬打断。
“凝儿,陛下为了沈家,顶住了多少压力你知道吗?朝中那些人盯着他呢,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沈敬叹了口气,“你该谢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