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渊源。沈凝望着萧彻,忽然觉得他肩上的重担,似乎比她想象中更沉。他既要做杀伐决断的帝王,又要守着这些藏在心底的承诺。
“那……镇北王那边?”沈凝想起那个构陷沈家的人。
“证据确凿,已打入天牢,”萧彻语气冷了几分,“所有牵涉其中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沈凝放下心来,低头时,看见萧彻袖口沾了点墨渍,像是刚批阅完奏折就过来了。她犹豫了一下,从药箱里拿出一小块清洁的药皂——那是她按父亲的方子做的,能去污渍还不伤手。“陛下,这个……您用着试试。”
萧彻看着她递来的药皂,上面还刻着小小的“凝”字,是她的私章。他接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
“谢了。”萧彻将药皂收好,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晚些朕让人送些新制的暖炉来,夜里还是冷。”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沈凝摸了摸自己发烫的手背,心里像揣了个小暖炉,比任何炭火都要暖。偏殿外的积雪正在融化,滴答滴答落在石阶上,像是在数着春天到来的日子。
暖炉送来了,铜制的,刻着缠枝莲纹,捧在手里温温的,正好焐热沈凝总爱发凉的指尖。她坐在廊下,看着雪水顺着屋檐往下滴,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映着渐亮的天光。
“在想什么?”
萧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沈凝回头,见他换了身常服,玄色锦袍上用银线绣着暗纹,少了些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清贵。他手里拿着两卷书,递过来一卷:“你父亲说你小时候爱读这个。”
沈凝接过来一看,是本《千金方》,封皮都磨得有些旧了,显然是常被翻阅的。“陛下怎么会有这个?”
“当年从沈家老宅收上来的,一直收在御书房。”萧彻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水洼里的天光上,“等案子昭告天下,朕陪你们回趟老宅看看。”
沈凝心里一动,抬头看他,正好撞见他转过来的目光。他的眼睛很深,像浸在温水里的黑曜石,看得她心头一跳,慌忙低下头,假装翻书:“谢陛下。”
廊下很静,只有雪融的滴答声和书页翻动的轻响。沈凝偶尔抬眼,总能看见萧彻的侧脸,他在看远方的宫墙,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听母亲说,真正的关心,从不是轰轰烈烈,而是藏在这些安静的陪伴里。
几日后,大理寺果然昭告天下,沈家冤案得以平反,镇北王及党羽被依法处置,朝野震动。沈凝跟着父亲走出偏殿时,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萧彻早已在殿外等候,见她们出来,走上前:“宫里的事了了,要不要去宫外走走?”
沈敬笑着推了沈凝一把:“去吧,你这几年都闷在宫里,该出去透透气。”
马车驶出宫门,沈凝撩开帘子,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眶有些发热。三年了,她终于又看到了这人间烟火。萧彻坐在她对面,见她看得入神,递过来一串糖葫芦:“尝尝,还是当年那家的味道。”
沈凝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她晒干的药草:“这个……能安神,陛下政务忙,或许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