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领命退下后,萧彻转身看向内间的方向,目光精准地落在那道缝隙上。沈凝心头一跳,慌忙缩了回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他要翻案?他要为沈家报仇?
内间的门被推开,萧彻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瓷瓶:“冻疮药,涂上。”他把瓷瓶塞给她,语气依旧淡淡的,“别死在朕翻案之前,沈家还需要你这个女儿主持公道。”
沈凝握着温热的瓷瓶,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这御书房的暖意,好像不仅来自地龙。只是这暖意里藏着太多的算计与隐忍,让她分不清,到底是救赎,还是另一场更深的旋涡。
沈凝捏着那瓶冻疮药,指尖竟有些发烫。内间的光线偏暗,只从窗棂透进几缕雪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手背上。她拧开瓶塞,一股清苦的药味漫开来,竟和小时候父亲给她治冻疮的药膏气味有几分相似。
“还愣着做什么?”外间传来萧彻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催促,“药凉了效果差。”
沈凝咬了咬下唇,将药膏轻轻抹在冻疮上。冰凉的药膏触到皮肤,却奇异地传来一阵暖意,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漫去。她走出内间时,见萧彻正站在书架前翻找着什么,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柔和了些,少了平日的冷硬。
“陛下……为何要告诉臣女这些?”沈凝终是忍不住问,声音轻得像羽毛,“若是怕臣女闹事,大可像从前那样……”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萧彻没回头,从书架上抽出一卷泛黄的卷宗,“三年前朕护不住你,如今……”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朕能护住了。”
沈凝心口猛地一颤,抬头看向他的背影。他的肩背依旧挺直,却不像从前那般透着孤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松动。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侍卫浑身是雪地冲进来,单膝跪地:“陛下!不好了!镇北王……镇北王带着禁军包围了沈家旧部的据点,说是奉旨清剿!”
萧彻猛地转身,眸色骤沉:“朕何时下过旨意?”
“镇北王说……说陛下只是碍于沈姑娘在场,不便明说,暗中给了他手谕……”侍卫的声音越来越低。
沈凝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又是这样,三年前的阴谋仿佛要重演。她看向萧彻,只见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手指紧紧攥着那卷卷宗,指节泛白。
“废物!”萧彻低喝一声,抓起案上的令牌扔给侍卫,“传朕口谕,镇北王抗旨,着即拿下!另外,派亲卫去护住沈家旧部,若伤了一人,提头来见!”
侍卫领命狂奔而去,萧彻的目光落在沈凝身上,见她脸色苍白,上前一步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臣女信陛下。”沈凝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她刚才在门缝里,分明听见萧彻让镇北王不准动沈家旧部。
萧彻一怔,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是只道:“待朕处理完这事,便带你去见一个人。”
沈凝没问是谁,只是轻轻点头。她看着萧彻转身往外走,玄色朝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竟吹起了她落在脚边的一缕发丝——那是刚才抹药时不慎掉落的,沾了点药膏的清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