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起身，继续翻着手里一本快散架的旧书。"林姑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她自顾自地走到我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嫌脏似的，用帕子仔细擦了擦。两个丫鬟没跟进来，守在院门口。
"来看看姐姐过得好不好。"她微笑着，"承泽哥哥太忙了，顾不上姐姐，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多关心些。"
"多谢，死不了。"
林晚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绽开，带着点天真无邪的残忍："姐姐还在生承泽哥哥的气吗？其实...承泽哥哥心里是有姐姐的。他只是...只是心疼我吃了太多苦。"她抚了抚自己的鬓角，露出腕上一只水头极足的翡翠镯子，"就像这镯子，是承泽哥哥昨儿刚赏我的。他说，我戴着好看。"
我没接话。
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像是在炫耀战利品："承泽哥哥还说，等过了这个春天，我身子再好些，就向宫里请旨...给我一个名分。侧妃？太委屈我了。他说...要给我平妻之位呢。"她掩着嘴，轻笑出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姐姐，你说，承泽哥哥对我，是不是很好？"
平妻？与正妃平起平坐？萧承泽为了她，还真是什么规矩体统都不要了。
心口像是被冰锥子扎了一下，不疼，但那股寒意瞬间蔓延开。
我合上书，抬眼，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她。这张脸，确实很美，楚楚可怜，我见犹怜。难怪能把萧承泽迷得神魂颠倒。
"他对你好，是他的事。"我声音平静无波，"你特意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林晚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大概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她期待看到我的愤怒，我的崩溃，我的求饶。
"姐姐真是...豁达。"她语气有点冷，"我只是替姐姐不值。姐姐嫁入王府这么多年，可曾得过承泽哥哥半分真心？"她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带着恶意的蛊惑，"姐姐，你占着这个正妃的位置，不觉得碍眼吗？承泽哥哥看见你，就会想起他对我的亏欠，他心里难受。你若是识趣..."
"识趣怎样？"我打断她，"自请下堂？给你们这对有情人腾地方？"
林晚秋被我说中心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扬起下巴："姐姐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强扭的瓜不甜。姐姐还年轻，何必在这深宫里蹉跎岁月？不如归去，或许还能寻个真心待你的人。"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算计和欲望的脸，忽然觉得很累。
"林晚秋，"我站起身，"你想要这个位置，就自己凭本事去拿。别在我这里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机。"
"你！"她被我直白的话刺得脸色一变，也站了起来，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终于维持不住，露出尖利的爪牙，"江浸月！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承泽哥哥还会多看你一眼吗？你现在就是个弃妇！一个连下人都能踩一脚的弃妇！我肯来劝你，是给你留几分体面！"
"体面？"我笑了，"我的体面，用得着你来给？"
我往前一步，逼近她。她下意识地后退，眼神有些慌乱。
"你听着，"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这正妃的位置，我坐一天，就是我的。我不想要了，那也是我不要了。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你...你..."林晚秋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我，"好！江浸月！你有种！我看你能硬气到几时！等承泽哥哥厌弃了你，把你休弃出门，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