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尊贵的先行者，莅临‘永恒之门’。今天，你们将抛却血肉的枷锁，挣脱时间的河流。你们购买的，并非简单的服务，而是永恒的‘存在权’。在云端圣殿，你们将享有无尽的时光、即刻满足的欲望、以及…真正的神性。”
引导者手臂轻挥，身后展现出令人心醉神迷的全息影像：无垠的星辰大海任人遨游，失落的文明奇迹瞬间重现，思想一动便能创造出瑰丽的艺术，意念一闪便可与历史上的伟人对话…没有病痛，没有衰老，没有资源的匮乏，只有极致的享受与无限的探索。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着的、兴奋的吸气声。王总的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要冒出光来。李维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枯竭的胸腔里剧烈跳动，那份诊断书带来的冰冷恐惧正在被这炫目的未来图景灼烧、蒸发。
“诸位的身家已经过验证，”引导者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诱惑，“你们是人类进化的灯塔，有资格踏入这永恒的圣域。签署协议，完成上传，你们便将…与日月同辉。”
一份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由纯粹光线构成的复杂合同文本，无声地浮现在每位参与者面前。条款冗长繁复，充斥着难以理解的技术术语和法律条文，但在最显眼的位置，用加大加粗的字体写着：“甲方自愿支付【无法显示的天文数字】单位全球通用货币，购买‘时间共享’永恒服务套餐。乙方‘永恒之门’公司承诺为甲方提供无限期意识云端存续及极致体验服务。”
没有人真正去阅读那长达万页的细则。财富对他们而言早已是数字，而永恒，是无价之宝。李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用意念在虚拟签署栏印下了自己的生物识别码。光芒一闪，合同生效。他感受到一种巨大的、解脱般的狂喜，仿佛已经触摸到了不朽。
紧接着，他被引导进入一个个私密的、充满科技感的舱室。柔软的支撑体贴合着他的身体，冰冷的感应器贴上他的太阳穴。一阵轻微的嗡鸣声响起，伴随着引导者最后那句仿佛来自天堂的祝福：
“欢迎步入永恒…祝您在云端，享受神的生活。”
2 永恒的坠落
李维闭上眼，带着对无限未来的无限憧憬，意识仿佛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温柔地抽离…
然后，所有的光、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感知，在万分之一秒内，被一种绝对冰冷、绝对粗暴、绝对空无的寂静彻底撕碎、吞噬。
那并非苏醒。
没有温暖的光，没有重塑的完美躯体，没有许诺的星辰大海和即刻满足的欲望。
是一种…坠落。并非物理意义上的下坠，而是感知的彻底剥离与重组，被粗暴地塞进一个无法形容的、极度逼仄的“容器”里。
冰冷。
数据流构成的、绝对零度般的冰冷，瞬间浸透了李维每一个残存的意识单元。他“睁开眼”——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睛的话——没有视觉，只有无尽奔涌的、闪烁着惨绿色光芒的二进制瀑布流，以令人头晕目眩的速度疯狂冲刷着他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微薄认知。
错误。参数缺失。环境校验失败。
一个绝非人类声带的、冰冷、平滑、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他的意识核心炸响，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根冰锥刺入他的思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