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的孩子尸骨未寒,他却在陪着另一个女人,庆祝他们孩子的安康。
所有的信念,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残存爱意,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成灰。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倒在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胸腔里撕裂般的空洞,呼啸着穿堂而过的冷风。
雷承泽。
原来你给我的这场梦,是彻头彻尾、碾碎灵魂的地狱。
6
心死之后,日子反而变成一种麻木的重复。
我像一具空壳,在校园里飘荡,不再躲避雷承泽,也不再看他。
他试图解释,声音焦灼,但我听不进去。
任何话语,在那幅产科门口的景象前,都苍白得可笑。
直到那天,为了替教授找一份旧档案,我走进了校史馆深处那间积满灰尘的储藏室。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腐朽的气味。
我在一堆泛黄的旧纸箱里翻找,指尖却意外碰触到一个硬硬的边角。
抽出来,是一个蒙尘的旧相框。
照片是黑白的,有些模糊。
上面是几个年轻人的合影,站在一所老学校门前。
我一眼认出了站在中间、笑容爽朗的男人——那是雷承泽的父亲,雷振雄,比他后来在财经杂志上凌厉的模样年轻太多。
他的手臂,亲昵地搭在另一个男人的肩上。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个被搂着的、戴着眼镜、笑容温和儒雅的男人……是我父亲。
他们看起来那样熟稔,仿佛是至交好友。
背景里那所学校的匾额,隐约能辨出「慈心育幼院」几个字。
育幼院?
父亲从未提过他与雷家有过如此深的交集,更别提共同资助一所育幼院!
他后来只是经营着一家朝不保夕的小公司,而雷家早已是庞然大物。
两家之间,横亘着巨大的阶级鸿沟。
这张照片,彻底推翻了我所有的认知。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商业倾轧或偶然结怨?
父辈们竟曾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那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关系破裂至此?
让雷承泽不惜用我做棋子,也要窥探所谓的「沈家秘密」?
这秘密,是否就藏在这段被抹去的过往里?
藏在……那所育幼院中?
我拿着相框的手微微颤抖,冰冷的玻璃下,是滚烫的、即将破土而出的真相。
「念初!」
一声急促又压低的呼唤自身后响起,带着罕见的惊惶。
我猛地回头。
母亲站在储藏室门口,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我读不懂的急切。
她几步冲过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相框,看也不看就反扣在桌上。
「谁让你来这儿的?谁让你乱翻这些东西的!」她的声音发抖,手指冰凉地攥紧我的手腕,「听着,忘了你看到的!不要再查了,一个字都不要问,一件事都不要深究!」
她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
「妈?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
「别问!」她厉声打断我,眼神近乎哀求,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都是为了你好!再查下去,会出大事的!答应我,停下!」
她从未用这种神情看过我。
那不是简单的担忧,是一种深切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大祸临头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