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
他永远都不会懂。
他不知道,我留下的这个地方,不是什么温暖的港湾,而是一个会吞噬人的、不见底的深渊。
挂断电话,我抱着双膝,在冰冷的床上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母亲就来敲我的房门。
“晚晚,起来了。给你哥做早饭去。”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厨房。母亲站在我身后,像个监工一样,指挥着我。
“你哥喜欢吃溏心蛋,别煎老了。”
“牛奶要温的,不能太烫。”
“他胃不好,熬点小米粥。”
我麻木地按照她的指示,做着这一切。
我将做好的早餐端到林深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的房间,和我记忆中一样,宽敞、明亮,永远朝阳。
他已经起床了,穿着一身丝质的睡衣,靠在床头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有些不真切。
看到我,他掐灭了烟,对我招了招手。
“过来。”
我端着托盘,走到他床边。
他没有接,只是看着我,眼神幽深。
“喂我。”
他说。
03
“喂我。”
这两个字,像两颗烧红的石子,猝不及半防地砸进我平静的心湖,激起一阵滚烫的涟漪。
我端着托盘的手,微微一颤。
“哥,你……”
“我的手,没力气。”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我的心,猛地一揪。
“你受伤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喂我。”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和……一丝隐秘的脆弱。
我无法拒绝。
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出于那份被刻在骨子里的、对他的顺从。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小米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他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他吞咽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气氛,暧昧到了诡异。
我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将视线落在他的下巴上。那里,新刮过的胡茬,透着淡淡的青色。
一碗粥,喂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
当我终于放下碗,准备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时,他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心,很烫,像烙铁一样,烫得我一个激灵。
“别走。”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乞求。
“陪我聊聊天。”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聊……聊什么?”
“聊聊你。”他看着我,眼神专注,“聊聊你和周聿白。”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们……我们很好。”我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
“是吗?”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我不懂的复杂情绪,“他……对你好吗?”
“好,他对我很好。”
“有多好?”他追问,像一个不知疲倦的、要探寻真相的孩子。
我想起了周聿白为我做的一切。他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为我准备热乎乎的红糖水;他会在我工作不顺心的时候,笨拙地讲笑话逗我开心;他会记得我所有不经意间说过的话,然后默默地为我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