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与前世的记忆重合。
冯婉闭上眼睛，雨水敲打屋檐的声音格外清晰。
“眼看我儿为了娶晗雪，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你们还拘泥于身份的真假！”秦母几乎带着哭腔，“老夫人，算我求您了，成全这对苦命鸳鸯吧...”
厅内一阵沉默。
冯婉能想象祖母此刻的神情——紧皱的眉头，抿紧的嘴唇，眼中是权衡与挣扎。
前世，祖母坚决地拒绝了秦母的要求，坚持婚约必须履行。为此，秦家几乎与冯家决裂，秦晟被迫娶了她，却在新婚夜直言：“我心中只有晗雪一人，这辈子都不会爱你。”
那一夜，她独自坐在婚房中，泪湿嫁衣。
如今回想，何必呢？
“祖母。”冯婉突然出声，掀帘而入。
厅内两人同时转头，惊讶地看着她。
冯婉微微一礼，目光平静地看向两位长辈：“方才无意间听到二位的谈话。秦夫人爱子心切，令人动容。既然秦公子心有所属，强求反而徒增怨侣，这婚约...便如他所愿吧。”
满室寂静。
秦母愣在原地，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轻易让步。
冯老夫人皱起眉头：“婉婉，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孙女很清楚。”冯婉微笑，目光澄澈，“强扭的瓜不甜。既然秦公子与晗雪妹妹两情相悦，我愿成人之美。”
“可是你的名声...”祖母担忧道。婚约已定，若此时被退婚，冯婉将来议亲难免受影响。
“真心待我之人，不会因流言蜚语而轻视我。”冯婉看向秦母，“秦夫人，请您回去转告秦公子，不必再绝食相逼。这婚事，我自愿让与晗雪妹妹。”
秦母神色复杂，既有如愿以偿的欣喜，又有一丝愧疚：“好孩子，谢谢你...秦家亏欠你的...”
冯婉轻轻摇头：“没有什么亏欠。只是缘分如此，强求无益。”
她再次行礼，转身离去。秋雨渐大，敲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水花。
走出前厅，冯婉深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心中的重负忽然减轻。
这一世，她不再嫁他。
第二章 青梅竹马
消息传得很快。
傍晚时分，冯府上下都已知道：真千金主动退婚，将秦家夫人的位置让给了假千金冯晗雪。
“小姐，您何必如此？”小蝶一边为冯婉梳发，一边不解地问，“京城多少闺秀羡慕您这桩婚事，秦家公子才貌双全，家世显赫...”
“才貌双全，家世显赫，却心不在我身上。”冯婉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八岁的容颜娇嫩如花，“小蝶，你说是一具空壳婚姻重要，还是自在心安重要？”
小蝶似懂非懂：“可是...小姐您真的舍得吗？”
舍得吗？
冯婉垂眸。如何能完全舍得？那是她爱了一生的人，是与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的人。前世的点点滴滴早已刻入灵魂，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但她更记得那些漫长的夜晚，等待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回房的煎熬；记得每次家宴，秦晟与冯晗雪目光交汇时那刻骨的深情；记得她花了多少年多少心血，才让那个男人终于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重来一世，她不愿再走那条艰难的路了。
“姐姐。”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冯婉抬眼，镜中映出冯晗雪窈窕的身影。她穿着一身淡粉衣裙，眉眼如画，楚楚动人。就是这个女人，占据了秦晟前半生所有的心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