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强的退休报告在队长办公桌上压了整三天，墨迹还没干透，市局的紧急电话就打进了他的手机。彼时他正蹲在老房子的阳台里，给养了五年的绿萝换盆，瓷盆边缘的青苔沾了满手，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让他瞬间僵住——“城西陈公馆，陈敬山死了。”
陈敬山这个名字，在这座城市没人会陌生。身家过亿的企业家，每年捐出的善款能填满半所希望小学，报纸上永远是他穿着定制西装、握着受助者手的温和模样。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死在自家书房里？
宋志强赶到陈公馆时，警戒线已经拉了三层。深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扑在警灯上，映得别墅的欧式雕花像覆了层血。他推开人群往里走，迎面撞见法医老周，对方摘下口罩，脸色比深秋的天气还沉：“老宋，情况不对劲。”
书房在别墅三楼，朝南的落地窗关得严丝合缝，窗帘拉得密不透风，连一丝缝隙都没留。陈敬山趴在书桌上，右手还握着一支钢笔，笔尖在摊开的慈善计划书上洇出一小团墨渍，像是突然断了气。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门窗完好，桌上的水杯里检测出少量安眠药成分，初步判断是自杀。
“不对劲在哪？”宋志强蹲下身，目光扫过书桌——紫檀木桌面上摆着文房四宝，一个空心的青铜瑞兽摆件倒扣在角落，兽口朝下，露出里面的暗格。这摆件他有印象，上次采访陈敬山时，对方还笑着说这是早年收藏的镇纸，后来发现是空心的，就用来装些零散的书签。
老周递过来一份检测报告：“青铜摆件内部，发现了微量的‘河豚毒素衍生物’。”
宋志强的手指顿住了。这种毒素他只在教科书里见过，毒性极强，且有个特殊属性——无法直接致人死亡，却能诱发有特定心脏缺陷的人突发心梗，发作时症状与自然猝死几乎无异。更关键的是，它的挥发期长达七十二小时，只要密封在密闭空间里，就能缓慢释放，制造完美的延时杀人现场。
“陈敬山有心脏病？”
“查了病历，三年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对外一直隐瞒着。”老周压低声音，“安眠药是真的，但剂量不足以致命，更像是用来让他在毒素发作时失去挣扎能力。这不是自杀，是谋杀。”
宋志强站起身，目光扫过紧闭的窗户。凶手能精准掌握陈敬山的心脏缺陷，还知道他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甚至能自由进出他的书房布置现场——这个人，一定离陈敬山很近。
1 三个“完美受益人”：藏在感激里的破绽
调查从陈敬山的社交圈开始，最先进入视线的，是三个与他关系最密切的受助者。按常理，受恩者最不可能是凶手，可他们的“完美”里，偏偏藏着让宋志强心头发紧的细节。
第一个是林晓宇，十七岁，两年前患上急性白血病，家里凑不出骨髓移植的五十万费用，是陈敬山匿名捐了款，还托关系联系了国外的匹配骨髓。如今林晓宇已经痊愈，在重点高中读高二，案发当天他正在学校参加月考，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有监考老师和同班同学的双重证言，不在场证明无懈可击。
宋志强在学校的会客室见到了林晓宇。少年穿着蓝白校服，眉眼干净，手指却无意识地抠着校服袖口——那是个紧张时的小动作。提起陈敬山，他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陈叔叔就像我爸爸，每次复查都会来看我，还会给我带辅导书。他怎么会……”话没说完，就哽咽着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