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
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的干咳，像是要把肺管子都呕出来似的，硬生生把我从混沌的睡梦里拽了出来。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撞，耳边还残留着梦境的余音。黑暗中，那咳嗽声穿透墙壁，清晰得可怕，每一声都带着那种濒死的、粘稠的窒息感，停顿片刻，然后又是一轮更剧烈的爆发。
淦。没完了是吧。
我把头深深埋进枕头，用羽绒枕死死压住另一只耳朵，试图把那噪音隔绝在外。但毫无用处。那声音像是带着钩子，直往脑仁里钻。白天被甲方翻来覆去蹂躏了八遍的方案已经够让人崩溃了，现在连睡个觉都成了奢望。
这破楼隔音是纸糊的吗？以前好像没这么离谱啊。
咳嗽声还在继续，嘶哑，破风箱一样，听得我自己的喉咙都跟着发痒。
怒火混着睡眠被强行打断的暴躁，腾地一下烧穿了那点残存的理智。明天一早还要赶那个杀千刀的提案会，现在眼看睡意全无。我猛地坐起身，摸黑抓起睡前扔在床头柜上的半瓶矿泉水，冰凉的塑料瓶身激得我一哆嗦。
抡起胳膊，我把瓶子狠狠砸向那面传来噪音的墙壁。
“咚！”一声闷响。
“他妈的小声点！还让不让人睡了！”我哑着嗓子，冲着墙壁咆哮。
那边的咳嗽声骤然停了。
死一样的寂静猛地压了下来，反而让人有点不适应。只有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黑暗里起伏。
有效？我竖起耳朵，心里那点泼妇骂街般的快意还没消退。
一秒，两秒……五秒……
就在我以为世界终于清静了的时候——
“砰！！！”
一声巨大的、狂暴的撞击声猛地从隔壁炸开！震得我这边的墙壁都似乎跟着一颤，天花板上簌簌掉下一点灰尘。
那根本不是人体能撞出的动静，更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或者是一袋沉重的水泥被什么东西抡圆了狠狠砸在墙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心脏狂跳，手心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砰！！！”
又是一下！更狠，更疯狂。仿佛下一秒那面承重墙就要被彻底凿穿。
所有的怒火和抱怨瞬间被这恐怖的动静碾得粉碎，只剩下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我僵在床上，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撞击声毫无预兆地停了。
和它的出现一样突兀。
那之后，再没有一丝声响从隔壁传来。没有咳嗽，没有走动，没有一切人类该有的声音。彻底的、绝对的死寂包裹了我。
我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耳朵搜索着任何一丝微弱的动静。但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我极度困顿下的幻觉。
冷汗慢慢浸湿了我的背心。
后半夜，我睁着眼直到天亮。那面沉默的墙壁，比任何噪音都让人窒息。
阳光刺眼，把我从一堆支离破碎、充满撞击和咳嗽声的浅眠里拖了出来。脑袋沉得像灌了铅，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一想到昨晚的遭遇，一股邪火又冒了上来。还有那最后恐怖的撞击声……不行，非得找物业问个明白不可，隔壁到底住了个什么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