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走出物业办公室，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非但没带来一丝暖意，反而让我觉得无比刺眼和虚假。
脑子里反复回荡着物业小姑娘的话。
“……空置半年多了。”
“……独居的张老爷子……”
“……上周……去世了……”
“……咳嗽得太厉害……窒息……”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冰，砸进我的胃里，冻结了我的血液。
那昨晚……我听到的是什么？那几乎要咳断气管的声音？那疯狂砸墙的动静？
总不会是……张老爷子……回魂了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先打了个寒颤。屁！肯定是搞错了！说不定是别的声音，我睡迷糊听岔了？或者是隔壁的隔壁？再不然，就是物业在推卸责任，骗我的？
对，一定是这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那些怪力乱神？
我努力说服自己，试图把那股盘踞在心底的寒意驱散。但没用。那咳嗽声太真实了，那撞击的力度太具体了，物业小姑娘那惊恐的眼神也太真切了。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公司的提案会开得稀烂，我被总监喷得狗血淋头，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那些线条、数据、方案，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最终都扭曲成了昨晚黑暗中那面震颤的墙。
下班回来，我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过的走廊。经过1704那扇紧闭的防盗门时，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加快了脚步，眼神死死盯着自家1703的门牌，手心里全是汗。
钥匙插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
冲进家门，反手立刻把门锁死，还下意识地把防盗链也挂上了。
做完这一切，我才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气。安全了……吗？
夜色，如同墨汁一样，毫不留情地再次浸透了整个世界。
小区逐渐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马路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模糊噪音。我不敢睡，甚至不敢关灯。客厅里所有的灯都开着，明晃晃的，我却依然觉得黑暗在角落里蜷缩着，蠢蠢欲动。
我抱着笔记本电脑缩在沙发最中央，把音量调大，放着最吵闹的无脑综艺，试图用那些虚假的笑声和罐头掌声填满房间，驱散那无所不在的寂静和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行。
综艺节目变得无比冗长乏味，屏幕里的人笑得花枝乱颤，我却只觉得聒噪和心烦意乱。眼皮越来越重，睡眠不足的后遗症疯狂反扑。意识开始模糊，头一下下点着……
……就在即将彻底陷入混沌的那一瞬间。
“咳……咳咳……”
声音很轻，像是隔着厚厚的绒布。
但我一个激灵，猛地惊醒过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又来了！
我像被冻住一样，僵在沙发上，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朵，疯狂地捕捉着空气中的任何一丝振动。
死寂。
只有综艺节目里尴尬的背景音乐。
是幻觉吗？因为我太害怕了，所以产生了幻听？
我死死攥着手，指甲抠进掌心，刺痛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几分钟过去了。也许更久。
就在我紧绷的神经快要松懈下来的那一刻——
“咳……咔……咳咳咔——”
声音陡然变得清晰！就是从隔壁传来的！和昨晚一模一样！那种干涩、撕裂、仿佛喉咙里堵满了粘稠痰液的咳嗽声！它穿透墙壁，精准地钻进我的耳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