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烛光晚餐的背叛
烛光在昂贵的银质烛台上跳跃,将水晶杯中的波尔多红酒映得如同流动的宝石。三年了,这套她随口称赞过“有品位”的巴卡拉水晶杯,我用了整整三年,只为今晚能完美复刻她记忆中某个模糊的瞬间。顶级和牛在盘中散发着焦香,松露的气息若有若无地缠绕在空气里。墙上的古董钟指针沉稳地滑向七点整,那是她亲口答应会准时回家的时间。
七点十五分。玄关传来密码锁开启的轻响。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急促,带着工作狂特有的节奏,唯独没有一丝归家的温度。陆沉星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Armani当季的黑色西装套裙勾勒出凌厉的线条,Patek Philippe的腕表在烛光下闪过一道冷光。她没看餐桌,没看摇曳的烛火,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脸上,像在审视一份亟待处理的文件。
“协议在桌上,签了吧。”她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一个薄薄的文件夹被推过桌面,停在烛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他回来了。”
刀叉在我手中停顿了一秒,银器边缘反射的光刺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他”是谁。顾言,陆沉星心口那颗永远拔不掉的朱砂痣,大学时让她抛下一切远赴重洋追随的白月光。三年婚姻,这个名字像一个幽灵,盘旋在我们之间每一次沉默、每一次争吵、每一次她心不在焉的间隙里。我甚至知道顾言三天前的航班号,知道他下榻在君悦酒店的总统套房,知道他回国的第一通电话就打给了她。
“好。”我放下刀叉,拿起文件夹。纸张崭新,油墨味很淡。离婚协议条款清晰得冷酷:位于市中心的顶层公寓归她,价值千万;那辆她偶尔才开的保时捷Panamera归她;银行存款分割七三,她七。我得到的,是郊区那套婚前购置、她从未踏足过的小公寓,以及账户里仅剩的、勉强够维持半年生活的余额。三年婚姻,我像个尽职的管家,打理她的生活起居,熨烫她的每一件衬衫,记住她所有饮食禁忌,在商界贵妇的茶话会上扮演温顺无害的“陆先生”。现在,管家被解雇了,酬劳是扫地出门。
钢笔是万宝龙的,她去年随手扔给我的生日礼物。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陆沉星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上,那里有她的商业帝国,或许,现在也包含了顾言的未来。她甚至没看我签名的动作,仿佛那只是处理掉一件不再需要的旧物。
最后一笔落下,我合上文件夹,推回给她。“签好了。”
她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静,终于将视线转回我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的轻松。
“这套餐具和酒,你处理掉吧。还有,”她顿了顿,语气像是在吩咐助理,“下个月董事会前,把书房里我标注过的行业分析报告整理好发我邮箱。你知道格式要求。”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三年了,她习惯了把我当成一个24小时待命、且无需支付额外薪水的全能助理。保姆?或许连保姆都不如,保姆至少还有辞职的自由。
“好。”我依旧只回了一个字。
2 凤凰涅槃的倒计时
她拿起协议,起身,没有丝毫留恋地走向门口。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