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银针戳进大红锦缎时，我小指突然抽搐。绣绷上鸳鸯的眼睛歪了半寸。

"绣不好就剁手。"总管太监的尖嗓子在背后响起。我咬住嘴唇重新下针，袖口磨破的地方漏进穿堂风。

镇北王的婚服金线比头发丝还细。我绣完第九十九朵云纹时，针尖突然打滑。血珠溅在龙纹腰带上，那团暗红像活过来似的，顺着金线往衣襟里钻。

"贱婢！"总管扬起拂尘。我下意识护住绣篮，整个人扑在婚服上。铜盆砸中后脑的闷响里，有什么东西刺破了我的指尖。

剧痛从指甲盖炸开。眼前闪过零碎画面：朱砂点就的合卺杯，缠着金线的喜秤，还有......绣绷上未完成的并蒂莲突然渗出血，我看见自己凤冠霞帔站在喜堂。

"啊！"我猛地缩回手。银针还扎在衣襟处，针尾缀着的红线正诡异地蠕动。总管突然噤声，殿外传来铁甲碰撞声。

玄色靴尖停在我眼前。绣线无风自动，缠上那人腰间佩剑。我抬头正对上双灰蓝色的眼睛——传说中活撕了敌将的镇北王，此刻正盯着我流血的手指。

他忽然弯腰。皮革手套掐住我下巴的瞬间，我听见自己颈骨发出脆响。绣篮翻倒，染血的银针弹起来，直直刺向他心口。

"王......"我嗓子眼发紧。针尖碰到他衣料的刹那，整根针突然没入锦缎。王爷闷哼一声松开手，鎏金护甲在

第2章

鎏金护甲在我颈侧刮出红痕。王爷胸口突然泛起金光，那些纹路像活蛇般从衣襟里钻出来。

"带下去。"他甩开我时，银针叮当落地。侍卫拖着我穿过三道朱门，最后扔进间药香扑鼻的屋子。

檀木架上摆满瓷罐，每个都贴着带血的名字。我蜷在墙角数到第七个青花罐时，铁门突然洞开。

王爷扯开衣领砸在榻上。烛火下他心口趴着道蜈蚣状的疤，金线正在皮下疯狂扭动。"绣。"他扔来针线包，"用这个。"

我穿线时手抖得厉害。第一针刚碰到皮肤，金线突然缠上银针。剧痛从指尖窜到天灵盖，眼前闪过漫天箭雨——有个背影在城楼上被射成刺猬。

"呃啊！"王爷突然掐住我手腕。他瞳孔缩成针尖大，那些金线正顺着针往我指缝里钻。绣线自动缝合伤口时，我清楚看见他心脏上布满字痕，最新那道刻着"苏绣儿"。

五更梆子响时，金线终于安静下来。王爷踹翻药柜走了，留下满地带血纱布。我捡起半块碎瓷，照见自己眼底浮着金丝。

柳如烟就是这时候来的。她裙摆扫过门槛的声响，像毒蛇游过枯叶。"妹妹辛苦。"茶盏递到嘴边时，我袖中银针突然发黑。

青瓷盏在王爷剑下炸开。茶汤溅到砖地上滋滋冒烟，转眼蚀出个骷髅头。"再碰她，本王把你指甲盖一个个撬下来。"他剑尖挑着柳如烟衣带，那上面绣着和我针上同样的黑纹。

我连夜绣荷包时，发现丝线总自己往心形纹样上缠。窗外飘来柳如烟的笑声："王爷可知绣心族？她们的心头血能......"

瓦片突然碎裂。我抬头看见王爷立在飞檐上，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扔来个染血的香囊，里面裹着半截断指——戴着和我一样的顶针。

三日后小皇帝突发急病。我捧着药箱冲进寝殿时，撞见王爷衣襟大敞按着小皇帝心口。两条金线在他们之间绷得笔直，小皇帝锁骨下露出个和我手背上一模一样的莲花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