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倒地的闷响里,小皇帝突然恢复了神智。他茫然地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那里已经没有金线,只有个莲花状的疤痕正缓缓愈合。
王爷踉跄着靠住床柱。他心口的伤全裂了,血顺着金线往下淌,在地上汇成奇怪的图案——是北疆文字,老王妃密室的绢帛上出现过同样的符号。
"第七道锁解开了。"他掰开我流血的手掌,将染血的绣线按在小皇帝新生的疤痕上,"下次发作时,金线会直接要他的命。"
窗外传来打更声。三长两短,是北疆细作接头的暗号。王爷突然扯下我腰间荷包,将里面所有金线倒出来缠在自己手腕上。
"绣个新纹样。"他抓着我的手按在他心口,那里新裂开的伤正在形成地图,"照着这个绣,一针都不能错。"
我下针时,发现他心脏上的金线全在颤抖。每道伤痕深处都藏着我名字的笔画,最新那道还在渗血的,正好补全了最后一撇。
五更鼓响时,小皇帝突然抓住我衣角。他褪下玉扳指塞进我手心,内壁刻着行小字——"双生莲,七日谢"。
王爷的佩剑突然自己出鞘,将传令太监钉在门框上。那太监袖中滑出把玄铁剪刀,刃口沾着新鲜的血迹。
"来了。"王爷冷笑。他心口的金线突然全部绷直,指向北方天空。那里有盏血红的孔明灯正缓缓升起,灯罩上绣着对交颈鸳鸯——用的是柳如烟头发的颜色。
第6章
血红的孔明灯在天边炸开时,我腕间的"同生"烙印突然剧痛。那些金线像活物般钻进皮肉,在皮肤下游出北疆文字的形状。
"别动。"王爷突然捂住我眼睛。他掌心湿漉漉的全是血,血腥味里混着股奇怪的药香。"影卫都中了蛊,别看他们的眼睛。"
绣架上的丝线突然自己抖动起来。我摸到针线筐里的顶针,金属表面不知何时刻满了细小的咒文。
三更梆子刚响过第一声,窗户就碎了。
黑影扑进来的速度快得不像人。我本能地抓起绣花绷子挡在面前,绷上的金线"唰"地暴起,像蛛网般缠住来人的手腕。
"陈护卫?"我认出了王爷的贴身影卫。可他眼白全变成了黑色,嘴角咧到耳根,匕首上淬着蓝汪汪的毒。
金线越缠越紧。影卫的皮肤开始溃烂,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符文。那些符文像虫子般啃食着金线,每啃一口我手腕就多一道血痕。
王爷的剑比我的尖叫快。寒光闪过,影卫的心口多了个血洞。尸体倒地时竟然还在爬,手指抠着地砖朝我抓来。
"退后!"王爷一脚踩住影卫后背,剑尖挑开他衣领。心口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把皮肤顶出一个个小鼓包。
我递上绣花针时手抖得像筛糠。王爷捏着针往鼓包处一挑,带出条沾血的蛊虫。虫背上用金线绣着"杀绣娘"三个字,针脚和我的一模一样。
"北疆的傀儡蛊。"王爷碾死蛊虫,黑血溅在地上竟自动画成地图,"用你的绣法下的蛊。"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十几个影卫正在院墙上爬行,姿势诡异得像提线木偶。他们手腕都系着黑线,线头延伸向北方夜空。
我扯断腰间荷包。金线飞出去缠住院里的老槐树,树皮突然剥落,露出刻满符咒的内里。王爷突然拽着我往树洞跳,坠落的瞬间我瞥见柳如烟的尸体站在廊下——她嘴角还挂着那抹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