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余脉的雾隐林里,藏着两块从洪荒时期便共生的暖玉。我是阳玉阿炎,性如野火,护姐成痴;她是阴玉阿清,静似寒潭,心向澄明。我们吸了千年日月精华,沐了千年风霜雨露,早把彼此的神魂缠成了一根绳——她的气息弱一分,我的灵力便乱一分;她的眉眼弯一下,我这颗躁得发烫的心就能静半天。原以为会在这林子里守着晨雾晚霞过一辈子,可阿清望着山下逐年亮起的霓虹灯火,轻声说要“入红尘修心,求一份红尘仙缘”。我把牙咬得咯咯响,却拗不过她眼底那点对人间的向往,只得在她腕间烙下同心咒——那咒是我的神魂所化,只要她断了半口气,我心口就会烧起蚀骨的疼。我以为这是护她的盾,却没料到,红尘里的恶鬼,专啃她这种软心肠的玉。十几年后,那阵疼从心口窜到四肢百骸时,我握着闭关用的寒玉鼎,指节捏得发白:阿清受的苦,我要让那些杂碎,用骨头和血,一一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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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隐林的晨雾总带着股松针的清苦,我趴在溪边的青石上,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赤发如焰,眉梢挑着股没压下去的躁意,指尖一弹,就有火星子落在水面,溅起一圈圈碎金似的涟漪。
“阿炎,又在烧鱼?”
清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就看见阿清。她穿着件月白的素裙,墨发用根木簪挽着,手里还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茯苓。她走到溪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水面,我刚才溅起来的火星子瞬间就被她的灵气裹住,成了颗温温的光球,落在她掌心,像颗小太阳。
“这鱼烤着吃才香,你总爱清蒸,没味道。”我撇撇嘴,却还是把手里的火收了收——阿清怕热,我这阳火离她太近,会让她不舒服。
阿清没反驳,只是把竹篮放在石头上,望着山下的方向。雾隐林外是片连绵的城镇,这十几年变化得厉害,白天能看见钢铁做的“鸟”在天上飞,晚上则亮着比星星还密的灯,连林子里的兽妖都偶尔会凑在一起,说外面的“人”发明了能装下整个世界的“小盒子”(后来我才知道那叫手机)。
“阿炎,”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片羽毛挠在我心尖上,“我想出去看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坐起来:“看什么?外面的人精得很,上次那只兔子妖出去,回来就被扒了半条尾巴,说是什么‘偷东西’,其实就是拿了人家一个烂苹果!你这性子,出去还不被人骗得连本体都卖了?”
我的声音有点大,阿清被我吓了一跳,指尖的光球都晃了晃。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片柔软的云:“我不是去玩的。古籍上说,红尘是最好的修行场,能磨心性,修出‘红尘仙’的道。我们修了千年,卡在瓶颈里好久了……”
“瓶颈算个屁!”我蹭地站起来,阳火在掌心窜得老高,“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修炼,咱们在林子里一样能突破,犯不着去那鬼地方!”
我知道阿清的性子,她看似软,其实比谁都倔。从我们有意识开始,她就喜欢安安静静地待在树下看云,看流水,看路过的兽妖打架,然后把那些画面记在心里,琢磨着“万物的道”。可我不一样,我天生就带股冲劲,谁要是敢欺负阿清,我能把对方的洞府都烧了——上次那只黑熊妖抢了阿清的灵芝,我追着它打了三天三夜,最后把它的爪子都烧秃了,从此雾隐林里没人敢惹我们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