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轻缓,却字字如冰珠砸地:“妹妹既然这般情深似海,离了太子殿下便不能活,那姐姐我便做件好事,这就送你们去地府做一对长长久久的鬼鸳鸯,如何?”
这话里的杀意和恶毒,让沈繁月猛地打了个寒颤,连哭都忘了。李承璟更是气得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你、你说什么?!”李承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繁漪,你疯了不成?!孤是太子!你竟敢对孤口出如此狂言?孤要诛你九族!”
“诛我九族?”沈繁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终于缓缓将目光移到他脸上。那双从前盛满爱慕和温顺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讥诮和毫不掩饰的恨意,“殿下好大的威风。”
她慢条斯理地,从宽大的袖袋中,掏出一物。
那是一枚玄铁所铸的虎符,在烛光下泛着冰冷幽沉的光泽,虎形狰狞,细节栩栩如生,带着一股沙场特有的肃杀之气。
“殿下莫非是忘了,”沈繁漪将虎符托在掌心,声音平静无波,却重若千钧,“我外祖父定国公临终前,以毕生军功相求,陛下亲允,将这支能踏平北境、令狄人闻风丧胆的沈家军虎符,交予我沈繁漪亲手保管。”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箭,直刺李承璟:“陛下亲口允诺,见此虎符如朕亲临,北境十万将士,只认此符,不认人!现如今殿下尚未登基,便急着要诛我这持符人的九族?不知陛下若知此事,会作何感想?北境的十万将士若知此事,又会作何感想?”
李承璟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枚虎符,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所有嚣张气焰顷刻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巨大的惊骇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怎么会忘?!
只是他从未想过,这个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爱他入骨的沈繁漪,有朝一日竟会拿出虎符来对抗他!这东西,她前世直到死,都不曾用它来为自己、为沈家争过一分!她不是一直觉得这是外祖父对她的拖累,是皇家猜忌的根源,恨不得早早交出去吗?!
“你…你…”李承璟嘴唇哆嗦着,竟是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诛九族?在能调动十万大军的虎符面前,尤其是在父皇明确表态过的虎符面前,他这个太子,此刻的威胁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沈繁月也傻眼了,她虽不完全明白那虎符意味着什么,但太子的反应她看得懂。她瘫在地上,连脸上的疼都忘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沈国公沈擎苍一脸寒霜地站在门口,显然已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此刻脸色铁青,目光如刀般扫过房内的情景——跌坐在地、脸颊红肿、神色惊慌的小女儿,脸色惨白、惊疑不定的太子,还有那个手持虎符、神色冰冷如霜、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的长女。
“父亲!”沈繁月像是看到了救星,哭着就要爬过去。
“闭嘴!”沈擎苍一声厉喝,带着沙场老将的肃杀之气,顿时将沈繁月吓得噤声,浑身发抖。
他先是对着太子李承璟勉强行了一礼,声音沉冷:“殿下,夜深了,您与外臣之女在此私会,恐于礼不合。若传出闲话,于殿下清誉、于小女名节皆有损。还请殿下速回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