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车去了邻市一家极为私密的鉴定机构。钱能让人闭上嘴,也能让结果出得更快。
等待的那几天,陈履茂表现得一切如常。甚至对周莉更体贴了些,主动包揽了家务,下班记得买她爱吃的甜品,晚上搂着她睡,在她看不见的身后,眼神是一片望不到底的沉寂深海。
周莉似乎有些心虚,又或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哄骗,安分了几日,但很快又故态复萌,一次周末说是带孩子们去游乐场,却打扮得格外精心,出门前手机一直嗡嗡响,她躲到阳台上去回,回来时脸上春色掩不住。
陈履茂站在书房窗前,看着她的车驶出小区,手指无声地扣紧了窗棂。
结果出来的那天,是个阴沉沉的午后。陈履茂独自开车去取的报告。
牛皮纸文件袋,轻飘飘的,落在他手里却像有千斤重。
他坐进驾驶座,车窗紧闭,隔绝了外面嘈杂的世界。他深吸一口气,撕开了封口。
薄薄几页纸。冰冷的文字,冰冷的数据。
排除生物学父亲关系。
排除。
排除。
三份报告,一模一样的结论。
白纸黑字,像三把烧红的钝刀,捅进他的心口,然后狠狠一绞。
喉咙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腥甜味,被他死死咽了回去。他猛地攥紧了那几张纸,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手背青筋暴起,纸页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他没有嘶吼,没有砸东西,只是那么僵坐着,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石像。
车外,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乌云压顶,一场暴雨蓄势待发。行人匆匆跑过,街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切割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他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直到夜幕彻底吞噬天空,直到车窗上爬满雨滴扭曲的滑痕,直到手机屏幕因为无数个未接来电和周莉质问的微信消息一次次亮起又熄灭。
最后一点微光在他眼底彻底寂灭,转化为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慢慢松开手,将那三份皱巴巴的报告一点点抚平,折好,收回文件袋,动作机械却精准,仿佛在完成一项精密仪器的组装。
然后他拿起手机,忽略掉所有来自周莉的未读信息,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老张,帮我个忙,找几家靠谱的小贷公司,额度做高些……对,急用。”
“李律师,之前委托您办的那九十九份赠与公证,可以开始执行了。对,所有不动产、流动资产、股权,全部转入那些指定账户。”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确认了什么,他听着,嘴角慢慢扯开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没错,是我全部的财产。立刻办。”
挂了电话,他看向窗外淋漓的雨景,眼底是万丈寒冰。
第二天,雨过天晴,阳光刺眼。
陈履茂回到家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歉意。“老婆,对不起,昨天公司突发急事,临时出差,手机又没电了。”
周莉吊着脸,显然积攒了一夜的怒火:“陈履茂你什么意思!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陈履茂上前,轻轻拥住她,感受到怀里身体瞬间的僵硬后又很快放松。他声音温柔得能溺死人:“是我不好,别生气了。为了赔罪,给你看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