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怎样？”我急切地问。
赵老四眼中闪过恐惧：“要么它亲自来取...用别的东西抵债。”
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终于明白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境地。那天夜里，我战战兢兢地拿着三粒金砂来到河边，刚把金砂投入水中，就听到河底传来一声满意的叹息，令人毛骨悚然。
从此，我被迫开始了日夜循环的捞金还债生涯——白天捞三粒金砂，夜里还三粒金砂，一天也不敢间断。而赵老四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这债永远还不完，它会逼着你一直一直还下去，直到你没有什么可还的那一天...”
赵老四死的那天，村里下了场罕见的暴雨。
雨水像是从天上倒下来似的，黑水河水位暴涨，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树枝，咆哮着冲出河岸，淹没了附近的农田。
雨停后，村里组织人手清理河道，在河湾处发现了赵老四的尸体。他被一堆水草缠绕着，卡在两块巨石之间，整张脸因惊恐而扭曲，双眼圆睁，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掰开后，掌心里是三粒金砂。
村里人都说赵老四是因为暴雨天去河边捞鱼，不小心失足落水。只有我知道真相——他是被河神带走的，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偿还债务了。
赵老四的死让我陷入了极度的恐慌。我开始整夜失眠，一闭上眼就仿佛看到赵老四那张扭曲的脸，或是梦中那个长须官服的河神，面无表情地对我重复着：“得我金砂，还我金砂...”
我试过停止这个可怕的循环。一天清晨，我故意没有去河边捞金砂，心想只要不再拿河神的东西，债务就应该清了吧？
结果那天一整天都厄运连连：走路差点被掉下的瓦片砸中，吃饭差点被鱼刺卡住喉咙，家里的电器接二连三出故障。到了晚上，窗外咕噜咕噜的声音比以往都要急促响亮，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入。
我吓得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直到凌晨时分，声音才渐渐消失。第二天一早，我发现枕边不是三粒金砂，而是一缕灰白色的头发——那是我母亲的头发。
我彻底崩溃了，连滚带爬地跑到河边，几乎是哭着将之前存下的金砂一把把撒进河里。
“我还！我还！别伤害我家人！”我对着河水嘶喊。
河面泛起一阵涟漪，那咕噜声似乎变得满意了些。我知道，我再也不敢违逆河神的意愿了。
日复一日，我像个提线木偶般往返于河边。清晨机械地捞取三粒金砂，午夜战战兢兢地归还三粒。我的生活变成了无尽的噩梦，金钱已经不能带来任何快乐，那些曾经渴望的物品如今看来都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母亲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一天晚饭时，她突然问：“小凡，你最近怎么老是半夜出门？是交女朋友了吗？”
我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父亲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看我：“听说赵老四死的那天，有人看见你也在河边溜达？”
我的心猛地一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没、没有的事，”我强装镇定，“我就是睡不着，出去走走。”
奶奶一直沉默着，这时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黑水河的债，不是谁都能欠的。赵老四走了，下一个不知道轮到谁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