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水受了寒,头晕眼花,说了几句胡话,妹妹何必如此激动?”我抬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她,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还是说,妹妹也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噩梦?”
“你闭嘴!”苏婉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打断我,眼神慌乱地四下瞟,生怕被旁人听去,“苏未晞,你别得意!你以为抢了先机就能赢吗?太子殿下只是一时新鲜,他…”
“他如何?”我打断她,声音轻轻柔柔,却像冰冷的针,“他会如妹妹‘梦中’所料,对你一见倾心,非卿不娶,然后让你风风光光做太子妃吗?”
“啪嗒”一声,苏婉儿手腕上戴着的玉镯磕在床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脸色彻底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表情,已然承认了一切。
我笑了,放下茶盏,用绢帕擦了擦嘴角。
“看来妹妹的梦,不太准呢。”
我声音压低,带着蛊惑般的恶意,“或者,妹妹有没有想过,或许是我的梦…更真一些?”
“比如,我梦到妹妹煞费苦心,却为他人作嫁衣裳。”
“梦到妹妹的心上人,最后娶了别人。”
“还梦到…妹妹费尽心思抢过去的东西,最后都会变成索命的毒药。”
我说的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钉进她最恐惧的地方。
苏婉儿的身子开始发抖,不是冷的,是怕的。她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那个她认知里愚蠢好拿捏的嫡姐,而是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知晓她所有底牌的恶鬼。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她失神地喃喃,几乎站不稳。
“春晓,”我懒得再看她那失魂落魄的蠢样,扬声道,“我乏了,送客。”
春晓早就对苏婉儿不满,立刻上前,硬邦邦地道:“二小姐,请吧,大小姐需要静养。”
苏婉儿被春晓“请”了出去,临走前那一眼,混杂着怨毒、恐惧和巨大的茫然,精彩纷呈。
屋内终于清静了。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
第一步,成了。
打碎了苏婉儿的先知优势,在她和太子之间埋下了猜疑的钉子。
但,还远远不够。
太子萧璟,绝非良善之辈。他今日出手,与其说是怜香惜玉,不如说是对我那番“梦境”之说产生了兴趣。
他是我复仇路上最利的刀,却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变数。
4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我安心养病,苏婉儿却称病躲了起来,想必是躲在房里疯狂复盘她那失灵的“剧本”。
父亲下朝后来看过我一次,言辞间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斟酌和试探。太子亲自救人,还留下那样的话,足够让他这颗在官场沉浮多年的心多想几层。
“未晞啊,那日…你与太子殿下,还说了什么?”他捻着胡须,眼神闪烁。
我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语气虚弱却清晰:“女儿惊慌失措,只记得死死抱着殿下的腿求救…说了些胡话,大抵是愿做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之类的…殿下仁厚,未曾怪罪。”
父亲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去,又安慰了几句让我好生休养。
他走后,我冷笑。他指望我攀上高枝光耀门楣,却又怕我翅膀硬了脱离掌控。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