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教柳清源打算盘。 如今他穿着绯色官袍,带兵踹开我家祠堂,账本砸碎了他当年送我的桃木簪。 我蹲下身捡起算盘,象牙珠在青砖上迸裂,像抽他耳光的响。 天牢里,我吞下父亲的血书,纸团卡在喉咙像馊粥。 隔壁锁着铁链的男人递来半条烤咸鱼:“饿不?拿簪子来挑刺。” 我捏着断簪笑出眼泪——这奸商竟要我拿最后信物换吃食。 戌时三刻,老鼠洞能勾开三道锁,他说:“敢不敢赌命?” 我咽下哑药钻进泔车时,火光里他正把咸鱼塞进狱卒嘴里。 油渍在他嘴角发亮,像极了我们第一次算错账的那天。
1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就是教柳清源打算盘。
他如今穿着绯色官袍, 带着官兵踹开我家祠堂。 账本啪地砸在我妆匣上, 那支他当年攒钱送的木簪, 顿时裂成两截。
“苏小姐,”他冷笑,“赈灾粮草亏空三石六斗。” “够赔你这支破簪子么?”
我蹲下身捡起算盘。 象牙珠子磕在青砖上, 噼里啪啦像在抽他耳光。 “柳大人,”我仰头笑,“您袖口沾的米糠值五石。” “现结?还是打欠条?”
他官帽下的耳尖瞬间通红。 真该让那些夸他“玉面御史”的姑娘看看—— 这人现在活像被醋泡透的腌菜。
娘亲的哭声从厢房传来, 婶娘们抱着堂妹们发抖。 我趁机把真账本塞进袜筒。 粗布磨得脚踝生疼, 却比金银令人安心。
天牢比我想的更有意思。 蟑螂敢从我绣鞋上列队行军, 老鼠叼走半块馊馒头时, 居然对我作了揖。
正琢磨怎么拆栅栏呢, 隔壁突然飘来烤鱼的焦香。 我扒着木栏缝偷看—— 那个琵琶骨锁着铁链的男人, 竟用炭盆烤着咸鱼!
金黄的鱼皮滋滋冒油, 他随手撒把粗盐。 扭头撞上我饿绿的眼睛, 晃了晃焦脆的鱼尾巴: “饿不?” “拿簪子来挑刺。”
我捏紧怀里那根断簪, 突然笑出眼泪。 这破地方居然有人—— 比我还像奸商。
2
那根鱼骨还硌在手心。 霍擎一句话冻得我血都凉了。
“将军说笑呢?” 我假装擦簪子, 指尖直发抖。 “米糠账早烧没了。”
黑暗里铁链哗啦一响。 他影子笼住我这边栅栏。 “巡仓吏每日踩泥三斤,” “晒干能喂两只鸡。” “你漏算的——够买条命了。”
我差点咬碎牙。 这混蛋绝对偷看我藏账本!
“哦?”我学他撒盐的调调, “那将军算没算到——” “您琵琶骨上的铁链,” “锈得能当磨刀石?”
隔壁突然安静了。 炭盆爆了个火星子。 接着传来闷闷的笑声, 震得墙灰簌簌往下掉。
“小狐狸。” 他甩过来半条烤鱼, 精准落在我裙摆上。 “塞牙缝的玩意儿,” “别饿死在这。” “北疆缺个算账的。”
我捏着烤鱼愣神。 油渍在月色下泛光。 这算什么? 腌咸鱼的招安?
脚步声突然逼近。 柳清源提着灯笼站在栏外, 官袍熏得香喷喷的。 “解语,”他嗓子像抹了蜜, “教坊司缺个拨算盘的女官。”
烤鱼在我手里瞬间冰凉。
霍擎忽然吹起口哨。 荒腔走板的塞北小调, 吵得柳清源皱眉头。
“霍将军,”柳清源冷笑, “通敌卖国的罪名,” “够您烤一辈子咸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