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
通讯器里换了一个更冷峻，更具威严的声音。
屏幕一角分出一块画面，是公司的CEO，张兆廷。
他显然一直在旁听。
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陈总监说的，就是公司的决定。这项技术关乎人类存亡，必须由公司掌控。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你立刻、马上，将所有资料，包括核心算法、原始代码、实验数据，全部打包，传输到公司中央服务器。这是命令。”
命令。
这个词像一把冰锥，刺穿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我看着屏幕里那两张脸，一张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一张是冰冷的权威。
他们身后，是庞大无比的“方舟”系统控制塔楼的虚拟影像，人类文明现在的心脏。
一股极致的无力感包裹了我。
然后，这股无力感迅速沉淀，冷却，变成了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静。
怒火还在燃烧，但它被埋进了极深的冰层之下。
我松开攥得发白的手指，缓缓站直身体。
甚至，我还能轻轻笑了一下。
“行啊。”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个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的人不是我。
“你们拿去吧。”
屏幕里的两个人明显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预想了我的反抗、争辩、乞求，唯独没料到这近乎轻描淡写的顺从。
张兆廷的眉头细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不甘或讽刺，但他失败了。
陈明则立刻换上了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急切地催促：“很好！林默，你是识大体的！快！立刻传输！公司会记住你的贡献的！”
“贡献？”
我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没再看他们，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所有文件，设置了最高权限的传输指令。
进度条飞快地跑满。
“传输完毕。”
我说。
“很好。”
张兆廷点了点头，似乎满意于我的“驯服”。
“你的权限已经被冻结。暂时不要离开你的住所，等待公司下一步通知。可能会需要你做一些……辅助性的说明工作。”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我知道，这是软禁。
他们怕我出去乱说。
通讯戛然而止。
仓库里瞬间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微嗡鸣。
我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
窗外，“方舟”系统的能量屏障散发着柔和的蓝光，映照着这个绝望又虚伪的世界。
他们拿走了“启明”，拿走了拯救世界的希望。
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启明”从来不是那个能源矩阵本身。
那只是钥匙。
真正的锁，是“方舟”系统最深处的底层协议。
是我当年在设计它安全框架时，悄悄留下的一个后门，一个只有我的生物脑波频率和思维逻辑链才能激活的终极指令集。
“启明”必须与这个指令集完美共鸣，才能运行。
否则……
否则，它就会成为一道最致命的病毒，一个强制“方舟”执行彻底休眠的指令。
我走到房间角落，掀开一块地板。
下面藏着一台老旧的、完全物理隔离的终端。
屏幕上只有一个简单的输入框在闪烁。
我坐了下来，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