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真棋子?"我穿着染血的嫁衣跪在祠堂,看着父亲咽气前塞给我的虎符——原来十六年前,尚书夫人用死婴调包的不止我一个。谢临渊的婚书在火中化为灰烬,可那声"梅林见"却成了催命符。当锦瑟撕开锁骨下的刺青露出前朝皇族纹,我才明白:这场真假千金的游戏里,我们都是别人棋盘上的…】
1
我拎着裙摆转了个圈,铜镜里海棠红的襦裙漾开层层涟漪。阿桃跪着给我系腰间的禁步,银链子上的羊脂玉佩晃得厉害。
"姑娘今日定能艳压群芳。"阿桃指尖缠着丝带,突然"咦"了一声,"这玉佩怎么有道裂痕?"
我拍开她的手。窗外传来杂沓脚步声,小丫鬟撞开门槛:"老爷带着位姑娘往花厅来了!"
茶盏在青石砖上炸开时,我正盯着那素衣少女的泪痣出神。她左眼下方两点浅褐,和我镜中看过千万次的位置分毫不差。满屋抽气声中,父亲的声音像隔了层纱:"这是锦瑟,以后就是苏家二小姐。"
羊脂玉佩在她掌心泛着柔光。我低头看自己腰间晃动的半块玉佩,裂痕处能严丝合缝地拼成完整并蒂莲。
谢临渊的扳指硌得我腕骨生疼。他不知何时站到我身后,体温透过衣袖传来,让我想起那年梅林大雪。他裹着狐裘往我手里塞暖炉,说玉绾妹妹要是冻坏了,他就把整片梅林都砍了当柴烧。
"世子认得这玉佩?"素衣少女的声音像浸了蜜。谢临渊松开我的手,玄色衣袖擦过她捧玉佩的指尖。
父亲用茶盖刮着浮沫:"当年柳嬷嬷带着玉绾回府时,身上就挂着半块玉佩。"茶盖"当啷"磕在盏沿,"如今看来,怕是抱错了。"
我抓住案几边缘才没跪下去。案上供着的缠枝牡丹纹瓶里,昨儿摘的海棠已经蔫了。
"姐姐别怕。"苏锦瑟要来扶我,袖口滑落露出手腕陈年鞭痕。我猛地缩回手,她腕上金铃铛响得刺耳。
花厅突然死寂。谢临渊的玉佩穗子扫过我的手背,他弯腰去捡我打翻的茶盏,压低的声音带着梅枝折断般的脆响:"你早知道?"
铜镜碎片里映出无数个我。父亲在上首叹气,说锦瑟流落在外十五年,吃尽苦头。我盯着他腰间新换的蹀躞带,金扣上还沾着昨儿我亲手擦的香粉。
苏锦瑟突然跪下来磕头,说只求有个安身之处。她抬头时泪珠悬在泪痣上,像极了那年我发烧,父亲连夜请太医时的神情。
"临渊哥哥。"我扯他袖口,却摸到满手潮湿。他掌心有道新伤,血渍晕开在银线绣的云纹上。
柳嬷嬷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她发髻散乱,怀里抱着我幼时的虎头鞋。看见苏锦瑟腕上金铃的瞬间,老嬷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被掐住脖子的鹧鸪。
父亲摔了茶盏。瓷片溅到柳嬷嬷额头上,血顺着皱纹流进她瞪大的眼睛里。我扑过去时听见她气音:"老奴对不住......"后面的话被咳出的血沫淹没了。
谢临渊的靴底碾过碎瓷。他弯腰扶起苏锦瑟的动作很轻,像对待御赐的琉璃盏。我攥着柳嬷嬷逐渐冰凉的手,突然看清他腰间玉佩换了新的——青玉雕的貔貅,是去年我陪他去珍宝阁挑的样式。
窗外传来砍伐声。小厮们正在斫那株老梅树,说是二小姐闻不得梅香。木屑纷飞里,我摸到袖袋里硬物。是今早谢临渊差人送来的花笺,上面墨迹还没干透:酉时三刻,梅林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