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圣父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酒杯上，浑浊的眼球里映出我虔诚到扭曲的笑脸。
“'归零'，你是我最虔爱的孩子。”他声音沙哑，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神拣选了你，让你第一个领受这飞升前的恩典。”
我高举那杯暗红如血的葡萄酒，周围几十名核心信徒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狂热、嫉妒，仿佛我即将喝下的是通往永生的门票。
我的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一种猎人即将收网的兴奋。
为了任务，我必须是那个最疯魔的信徒。这个代号“归零”的卧底身份多讽刺——我将亲手让他们所有人“归零”。
1.
空气里甜腻的熏香，根本盖不住墙角泛起的铁锈和霉菌味。
我站在这座废弃的罐头工厂里，所谓的“圣殿”，心里只觉得可笑。
墙上用廉价金粉画着些扭曲的壁画，一个看不清脸的“神”伸出无数只手，像是要从墙里爬出来拉人下水。头顶的吊灯摇摇欲坠，电线跟蜘蛛网似的缠在一起。
就这种粗制滥造的骗局，竟然能让几十号人如痴如醉。
又是致幻剂的老把戏。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挤出受宠若惊的狂喜，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发抖：“感谢圣父！感谢神恩！”
没错，为了任务，我必须是他们当中最疯魔的那个。
代号“归零”，放下一切，回归虚无。多讽刺，我很快就要亲手让他们所有人“归零”。
人群中，我看到了小雅。
那张本该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蜡黄得像一张旧报纸。她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我，眼睛里没有半点嫉妒，只有纯粹的祝福。她攥着拳头，嘴唇翕动，在无声地为我祈祷。
三个月前，就是我，亲手把她“引渡”进了这扇“永生之门”。
我还记得那天，在教派外围的“接待处”，她蜷缩在角落里，一个离家出走的大学新生，抱着膝盖，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猫。
我走过去，掰了一半面包递给她，用我对着镜子练习了上千次的语气开口：“孩子，别怕，神会指引你回家的路。”
她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
之后，我成了她最信赖的“归零姐姐”。我听她讲学业的压力，讲家庭的矛盾，然后把一切都归咎于“物欲横流的旧世界”，再向她描述“永生之门”里那个没有痛苦、充满关爱的“新世界”。
她信了，信得那么彻底。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神派来拯救她的天使。每当被她这么看着，我心脏总会被什么东西刺一下，很轻，但很疼。
可那感觉很快就被我掐灭了。
你是警察，林溪。你的任务是铲除毒瘤，救更多的人。个人的情感，必须“归零”。
我的“虔诚”和出色的“引渡”成绩，让我迅速进入核心。上周的“忏悔仪式”，我当着所有核心成员的面，声泪俱下地跪在地上，“忏悔”我过往的“罪孽”。就在所有人为我的“醒悟”而感动时，我趁着磕头的机会，将一枚纽扣大小的微型窃听器，死死按在了圣父布道台下方的木头夹缝里。
计划滴水不漏。
我才是这场牌局里，唯一清醒的玩家。
仪式前夜，工厂里的气氛达到了癫狂的顶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