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触到一道锐利的划痕。不是岁月磨损,是故意刻上去的——一个箭头,指向画中瀑布的位置。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我猛地缩手转身,心跳如鼓。是小助理送检测报告来,但刚才门明明是锁着的。
“陈副馆长让我送来的。”小助理放下文件时多看了画一眼,“他说您需要这些。”
瀑布的位置在检测图上显示异常。有肉眼不可见的墨色深嵌绢丝,成分分析显示是现代混合墨。
师父的独门秘方——“活墨”。
只有他能调配出这种能与古墨交融却又能独立传递信息的现代墨。他教过我辨识方法,但严禁我使用,说这是最后的手段。
最后的手段...
我打开紫外灯,瀑布的位置渐渐显出一行小字:
“惟有触者能读”
这是师父的笔迹,用活墨写成,专门留给我的信息。他知道只有我能通过触觉读取这些密码。
冷汗顺着脊柱滑下。师父预见到了危险,而且预见到只有我能破解他的留言。
三个月的失踪。官方的说法是退休归隐,但我知道不可能。师父发誓要死在修复台上的,就像他的师父那样。
下班时我故意留在最后。博物馆的走廊长得可怕,我的脚步声回荡在明清瓷器和汉代玉器之间。监控指示灯像无数只红色的眼睛。
陈恪办公室还亮着灯。我贴着墙靠近,听见他在打电话。
“...必须找到林老留下的东西...那丫头肯定发现了...”
我的呼吸骤停。
“...不行,现在不能动她...唯一的触觉读取者...”
玻璃突然映出我的身影,我急速蹲下躲进展柜阴影里。
“...活墨配方带不进坟墓,林老肯定...”陈恪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在走动,“...下周的慈善拍卖是关键...”
电话挂断。办公室灯熄灭。
我蜷在明代青花大缸后屏住呼吸。陈恪的脚步声渐近,然后在缸前停住。
他的手突然伸进缸内,离我的脸只有几厘米。我闻到他手上熟悉的博物馆气息——微尘、旧纸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樟脑。
然后他离开了。
我数到三百才敢动弹。腿已经麻了,但脑子异常清醒。陈恪在找什么东西,师父用活墨隐藏的东西,而我是唯一的钥匙。
回到实验室,我反锁了门。所有的检测报告都显示正常,但我的指尖记得一切。
必须再碰一次那幅画。虽然知道过度接触会永久损伤我的联觉能力,但这是师父留下的唯一线索。
指尖按上瀑布的瞬间,剧痛直刺太阳穴。视觉开始闪烁,但触觉异常清晰——活墨开始流动,组成新的信息。
“拍卖会...夜宴图...钥匙...”
信息断断续续,但足以拼凑出轮廓。师父在暗示下周慈善拍卖上的某幅古画是关键。
而最强烈的触觉记忆来自画角一处破损——不是自然磨损,是被人故意撕裂的。裂缝边缘的绢丝纤维里,残留着极细微的皮肤组织。
不属于师父。
DNA检测需要样本比对,但我有更直接的方法——我的指尖能读取生物记忆,只要残留足够细胞。
深吸一口气,我将指尖按上那处裂缝。
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某个陌生人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贪婪、恐惧,还有强烈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