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如果您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医院检查，费用我来出。」我试图做最后的理性沟通，只想尽快脱身。这种纠缠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去医院？你想得美！谁知道你会动什么手脚！」张翠兰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声音更加尖利，「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养狗的小姑娘要赖账啊！吓了人还想跑啊！」
她一边喊着，一边麻利地掏出了手机，不是打电话叫救护车，而是点开了微信，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语气瞬间从刚才的「虚弱」变得中气十足：「喂？老大！你快来！你妈和你侄子被人欺负了！就在小区中心花园这儿！带几个人过来！对！多叫几个！今天非得让她赔钱道歉不可！」
我的心里猛地一沉。
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深渊滑去。
我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二
不到五分钟，呼啦啦就来了七八个人。有穿着紧身 T 恤露出膀臂纹身的中年男人，估计是张翠兰口中的「老大」，有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的胖大婶，还有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年轻小伙。
他们一来，就把我和棉花糖围在了中间，形成一个小型的包围圈。
压迫感瞬间扑面而来。
「妈！咋回事？谁欺负您和小宝了？」纹身男一来就粗声粗气地喊道，目光不善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就是她！」张翠兰一指我，声泪俱下地开始控诉，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后，「她放狗咬小宝！吓死我了！我说她两句，她还凶我！还要推我！哎哟我的心脏啊……」
完全是颠倒黑白，凭空捏造！
「我没有！你们可以调监控！」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但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抖。面对一群不讲理的人，个体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监控？监控有个屁用！现在是你家的狗吓到我妈和我儿子了！你看我妈这脸色！」纹身男上前一步，几乎要指到我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你说怎么办吧！」
「对！赔钱！精神损失费、营养费、惊吓费，少说也得五千！」胖大婶在一旁帮腔。
「五千？你打发要饭的呢？我看得一万！」一个小青年吹了声口哨起哄。
棉花糖被这阵仗吓得狂吠起来，但它细小的叫声很快被他们的叫骂声淹没了。
羞辱性的言语像肮脏的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养狗的贱货！」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一个人养条狗，指不定干什么营生呢。」
「跟她说那么多干嘛，不赔钱就把她的狗打死炖肉！」
「把她人肉出来，让她公司看看她什么德行！」
有人开始用手机拍我，镜头几乎要怼到我脸上。闪光灯刺得我眼睛发疼。我徒劳地用手挡着脸，试图保护棉花糖，也保护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恐惧、愤怒、委屈、无助……种种情绪像巨石一样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周围看热闹的邻居越来越多，但没有人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他们的沉默，某种程度上成了施暴者的帮凶。
我知道，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他们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想发泄戾气，或者趁机敲诈一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