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这辈子,第二次看见她哭。
第一次,是玉兰姐出嫁那天。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我的头发上,冰凉冰凉的。
哭够了,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黑乎乎的米,塞给我。
“梅啊,这是‘引路粮’。你明天就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神婆不知道,我今晚就要去游园会了。
我们终于找到了好地方,是村头那栋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土房。
那里的房梁还算结实,地方也算宽敞,吊着我们四个应该正好。
白天的时候还偶尔有人路过,我们要美美的走,不至于烂了还没被人发现。
夜里,我们趁着家人都睡熟了,穿着最好的红衣裳偷偷溜了出来。
我们将四根粗实的麻绳,一一挂在了那根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房梁上。
我们手拉着手,一起站在了屋子中央那个高高的、用来垫脚的草垛子上。
我跟他们说了神婆最后告诉我的话,
“游园会里,也能生孩子。生孩子可顺了,一点疼、一点伤都不会受。”
我们一起,把头伸进了各自的绳套里。
我们一起,互相看了最后一眼。
我们一起,抬起脚,狠狠地踢翻了脚下的草垛子。
脖子被猛地勒紧,似乎有液体从身下流出,手脚在空中挣扎,意识逐渐模糊。
可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脖子猛地一松。
5
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呛得满嘴都是尘土和草屑。
世界还在天旋地转,木屑和瓦砾,像下雨一样砸在我们身上。
我们都没死成。
可还没等我们缓过神来,屋外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村民们的叫喊。
“塌了!老王家的祖屋塌了!”
“快!快去看看!是不是山神发怒了!”
火把的光,从废墟的缝隙里射了进来,照亮了我们惨白的脸。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村长。
他提着一盏马灯,当他看清屋里的情景时,他愣住了。
他看到了断裂的房梁和四根悬在半空的麻绳。
看到了我们四个身上的红色嫁衣。
在这个村子里,只有出嫁和出殡,女人才能穿红色。
我们今晚,是把自己当成新娘,“嫁”给游园会。
可是在村民眼里,这却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红衣上吊,大凶大煞!”村长指着我们,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们……你们这几个贱皮子,是想死了都变成厉鬼,回来咒我们全村断子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