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
包厢内淫靡的画面在梦中重现。
变态又扭曲的赤身男女把郁馨月吓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四下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恍惚中看到陈茂生仰面睡在身边,他的手臂枕在自己脖子下面,柔软温热很舒服。
她动了一下,男人翻身,另一只手臂覆上来,把她揽进怀里。
贴着赤裸的胸膛,听到规律的心跳。
郁馨月庆幸原来是场梦,好险是场梦。
房间冷气十足,似将皮肤冻出层霜。
她闭上眼往男人的怀里挤了挤,伸手环过他的腰抱紧。
刚感觉暖烘烘,就发觉不对劲。
薄被下,她柔软的掌心贴合男人的肌肤滑动,慢慢向上又慢慢向下,从后背摸到腹部。
等等。
陈茂生没有这么宽的背,也没有凹凸的肌肉纹理,更不可能从肚腩变成一块块腹肌。
郁馨月难以置信,甚至不敢睁开眼。
心一横,再往下探。
“啊!”
尖叫着,再次睁开眼。
天亮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被子上洒下五彩斑斓的光影;老旧的空调奋力吹出泛白的冷气;房间外的楼梯有人走过,发出类似老鼠叫的声音。
郁馨月在床上坐起来,用力呼吸,确认自己是真的——
真的醒了。
床的另一半没有人。
伸手摸了摸,冷气把床单吹得很凉,没有遗留的体温。
郁馨月想。
可能因为最近备孕,没有好好吃药,精神开始恍惚了才会一直做梦。
昨晚包厢发生了那种事,陈茂生果然一晚上没有回来。
她缓慢下床,光着脚走到窗边伸懒腰。
放松下来才惊觉自己身上穿了条粉色的吊带睡裙,长度堪堪到大腿中段,而且前胸一片春光旖旎。
霎时呼吸滞凝。
这不是她的衣服。
陈茂生不喜欢她穿这么性感的裙子,即便在家就他一个人看都不行。
郁馨月的手抚上胸口。
寻找手机拨打陈茂生的电话,嘟嘟两声后传来机械语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望向窗外的眼睫跳动,如水的眸中晕开不安的思绪。
*
富岛最大的祠堂外人潮涌动。
大家围成一圈又一圈伸长脖子朝里张望。
十二个赤裸上身的男孩跪在地上,最小的7岁,最大的11岁。
金半开排在左边第一个,神情坚定地目视前方。
大祭司带领几个徒弟围着男孩们跳神。
水鼓、骨哨、口弦琴齐奏。
头戴鹿角冠,手持兽骨制造的鼓槌,一袭黑袍外层缀满鹰毛彩绳,旋转舞蹈时腰间铜铃发出清脆响声,双脚赤裸跟随音乐节奏跳动。
双目苍白浑浊一色,嘴里念念有词的老太太。
正是富岛大祭司——席姝。
童虔祭。
6岁以上12岁以下小孩的节日。
富岛作为一个总人口不过760万的小国,地广人稀,繁衍是第一生产力。
秉承家大业大,能生则生,越多越好。
这里的人普遍很早就结婚生子,三年抱俩不是说笑。很多看起来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可能已经是三个小孩的父母。
富岛需要年轻人。
而大祭司更需要这些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席瑾洲和拓刀就是第一批被大祭司选定的童子兵。
他们组成自己的武装军,称为“靼努士”。
这些人从小被规训保持杀伐果断的血性,不能心软,不能被情欲左右,是任何时候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的钢铁战士。
必要时刻,随时为富岛,为席家牺牲。
能被选中的孩子,证明以后不愁吃穿,有大祭司庇护,有席家做靠山。
为此很多人削尖脑袋希望自己的小孩被大祭司挑上。
跳神结束,音乐骤停。
男孩们统一跪着趴下,额头、双臂伸直贴地,掌心朝上。
等待大祭司亲自用手针在他们脊椎处刺上字符。
这是他们统一的标记。
更新迭代,每年选出来的孩子就是未来的席瑾洲和拓刀。
席瑾洲衣着正式,坐在祠堂正中间,双手搭靠两边扶手,长腿自然岔开。微微昂起下巴,神色肃穆。
他脚下是一张烫印莲花的红色跪垫。
大祭司刺上字符的孩子会走过来虔诚跪下磕头。
彼时,席瑾洲两指沾上金墨,在孩童的脸上画下一道竖线。
至此,仪式完成。
为了这个圣洁的仪式,所有靼努士,不论年龄,提前一个月戒色禁欲是规矩。
这就是富岛的“童虔祭”。
什么神水,什么生男孩都是假的。
陈茂生为了这种荒唐的说法,就真的把郁馨月带来,也是可笑。
第一个刺完字符的金半开走上前,跪下,背上模糊的印记还冒着血,与黑墨交融。
结痂蜕皮后,这些带有权利的字符才会清晰显现。
他在席瑾洲脚下重重磕了个头,双手合十抬起脸,放光的眼睛满是崇敬。
席瑾洲右手蘸取旁边桌上碗里的金墨,点在他的额前。
已经11岁的金半开在这批人中已属年龄较大,由于他家庭的关系,大祭司一直不同意将他纳入其中,实在抵不住席瑾洲的极力推荐,今年才松口让他加入。
“别让我失望。”席瑾洲说。
金半开目光如炬点头。
手指轻轻下拉,从额心走过鼻梁,划过双唇,最终在下巴停住。
一条笔直的金线由上至下,贯穿金半开的脸。
刚才兀自离开的八宝叔突然走到席瑾洲身边,看了眼地上的金半开,确认仪式已经完成,才凑近他耳边,用中文低声道:“陈太太……现在在警察局。”
席瑾洲眸色赫然一沉。
跪着的金半开听不到,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只觉得席瑾洲现在的脸色可怖,目光寒冷,眼底透出令人发颤的怒意。
他暗自担心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沉寂片刻,席瑾洲扯起嘴角,摸摸金半开的脸,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金半开退下,后面还有十一个小孩等着。
拓刀和一众兄弟整齐排列站在旁边。
当前大局为重,没功夫处理郁馨月。
八宝叔:“那现在……”
席瑾洲皮笑肉不笑,招手让下一个小孩过来,冷声道:“把她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