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光做的琴弓,每一次拉动,都带起一片血雾。
陈烁的身体随之抽搐,发出的音符痛苦又诡异。
他敞开的胸腔里,那颗心脏就是共鸣箱。
我们无法靠近。
一股冰冷粘稠的力场以白露为中心,隔绝了整个舞台。
手电光照不进去,我们的脚步声也被吞噬了。
我只能看着这场超出理解的仪式继续。
最终,一把人皮大提琴成型了。
琴身是他被拉伸的背皮,琴颈是他扭曲的脊柱。
白露的鬼魂俯下身,准备奏响最后一曲。
力场猛地增强,把我跟小刘震退了好几步。
我听不见最后的声音是什么。
我只看到陈烁的身体剧烈蜷缩,然后彻底崩解。
他残存的灵魂化作黑色波纹,随着那把琴的震颤冲击开来。
仪式结束了。
蓝光急速消散。
就在鬼魂消失前,她那充满恨意的目光,穿透一切,冷冷地落在了我身上。
随后,力场消失。
我们冲上舞台。
那把活体提琴瞬间腐朽,化为一滩灰烬。
只剩下几根陈烁带来的金属工具残骸。
空气里,那非人的乐声还在一遍遍回荡。
小刘腿一软,跪在地上,剧烈干呕。
我站在原地,脸色一定白得像纸。
我缓缓抬手,摸了摸耳朵。
指尖沾上了一抹新鲜的血。
那道目光,仿佛带着实体般的寒意。
案子最终以“凶手陈烁精神失常,自残致死”草草结案。
这份报告解释不了现场的异常能量残留,也解释不了那循环了一夜的十七秒回声。
更解释不了为什么陈烁的工具会和他的骨灰混在一起。
回声殿被彻底封锁,案卷被归档,成了局里新的禁忌。
三个月时间足以冲淡许多恐惧。
小刘走出了噩梦,开始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只有我,耳边那缕血迹早已擦净,却总在夜深人静时,感到一种冰冷的注视。
就像有道无形的视线,总擦过我的耳廓。
一个沉闷的下午,小刘奉命去整理封存的证物。
是白露的遗物,准备交还给她的远房亲属。
她公寓的东西大多已打包。
只剩下一叠厚厚的琴谱还放在证物室的桌上。
那是她视若生命的亲笔琴谱。
每一页都承载着她的灵魂与情感。
我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音符,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那些音符仿佛在纸上流动,组成了一段我从未听过却又似曾相识的旋律。
小刘轻轻翻开一页,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你说,”小刘压低声音,“她的死真的结束了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些琴谱,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晚的诡异乐声。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桌上的琴谱自动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上,只有一个音符,孤零零地躺在纸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