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点30分，302室的客厅里只剩电脑屏幕泛着冷光，画面停在恐怖片里的鬼怪叩响木门的特写，那苍白的手指关节扭曲成不自然的弧度，指甲缝里沾着黑泥，敲门声更是接着一下又一下，仿佛要把人的魂魄敲走。
璟淮突然按住笔记本电脑的电源键，屏幕瞬间变黑，倒映出她惊魂未定的脸。
十五岁的少女蜷在沙发里，米白色抱枕被她攥得布料起皱，指节泛出青白。
刚看完的恐怖片画面还在脑子里打转，尤其是鬼怪的那双没有高光的眼睛，总让她想起刚才电脑反光里，玄关镜子映出的墙面闪过的一道黑影。
“爸妈要是在家就好了。”她小声嘀咕着，声音发颤。父母去邻市旅游，留她独自在家过夜，这还是第一次。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一下，外卖APP推送的消息跳出来：【您的外卖已送达小区门口，请尽快取餐】。
璟淮咬了咬下唇，起身时膝盖不小心撞在茶几腿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踉跄着扑到玄关，抓起搭在鞋柜上的粉色外套胡乱往身上套，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低头用牙咬着布料用力扯，终于“咔嗒”一声拉到顶。
运动鞋的鞋带没系紧，她踩着鞋跟走到门边，手忙脚乱地抓过手机和钥匙，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钥匙串，才稍微定了定神。
小区门口的路灯坏了两盏，西边的路段陷在浓黑里，只有保卫室的窗户透出一点暖黄的光。
璟淮刚走出单元门，就看见穿着洗得发白保安服的小李迎上来，手里提着她点的炸鸡外卖，餐盒上的热气把他额前的碎发熏得微微卷曲。
“璟淮？这么晚还出来取外卖，不怕黑啊？”小李笑着递过餐盒，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晒得黝黑的皮肤，眼角的细纹挤在一起，显得格外亲切。
他是小区里少有的熟悉面孔，平时总帮璟淮代收快递，两人很熟。
璟淮接过餐盒时，手指不小心碰到小李的手套，沾到一点潮湿的灰。
“李叔叔，我爸妈不在家，实在饿了。”她低头道谢，脚尖蹭着地面，马尾松了几缕碎发贴在脸颊，眼眶还因为刚才的恐怖片泛着红，嘴唇抿成紧绷的直线。
“今晚小区不太对劲，西边楼梯的路灯全坏了，你走东边上去，我刚巡逻过，安全。”小李突然压低声音，拍了拍她的肩膀，“快上去吧，餐盒别晃，汤汁洒了可惜。”
璟淮点点头，抱着餐盒转身往单元楼走。刚踏上第一层台阶，就听见头顶传来“咚——咚——”的重物拖拽声，断断续续的，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从楼上往下挪。
声音很清晰，顺着楼梯间的回声传下来，夹杂着一丝尖锐的“指甲刮墙”声，刺耳得让她头皮发麻。
她顿住了脚步，侧身贴在301的门边，耳朵凑过去听。
301住的是老奶奶和她的小孙子，平时很安静，这个点早该睡了。
拖拽声还在继续，源头似乎在更高的楼层——503，那个独居的男人家。
璟淮的心跳瞬间加快，手里的餐盒晃了晃，金黄的炸鸡汁差点洒出来。
她赶紧稳住手，抬头往楼梯上方看。黑暗中，503的门缝里没有透出一丝光，只有拖拽声还在有节奏地响着，像一只无形的手，顺着楼梯往下爬，缠上她的脚踝。
